他一说完，杨慧突然停下脚步，走路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莫非也停下了。
  他看着杨慧。
  如果说她是被吓的不会说话，莫非是不信的。
  因为她现在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他们站在一处灯光的旁边对视着，走廊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些蜡烛燃烧后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两个人没开手电筒，靠一旁微弱的风格看清对方的脸。
  杨慧看着莫非，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会做什么吧？”
  “啊，”莫非愣了一下，诚实地回答道，“是啊。”
  杨慧啊了一下，说：“你还真是聪明啊……”
  她的声音很小，但因为周围安静，所以能听的很清楚。
  她说完就开始低头沉默，灯光太暗，看不清她什么表情。
  莫非也没有接话，他知道她这沉默待还要一会时间，于是他四周看，把手电筒打开，往墙壁上照。
  毕竟也要值个票价，不能光耗这里就出去了。
  手电筒照在墙壁上的几张油画上。
  油画有抽象的，也有写实的。
  写实的画着几个不同的人的正面。
  离莫非最近的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她的长发扎起，端坐在画的正中间，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眼睛被涂的一片漆黑，没有眼珠子，甚至她的嘴角开始流了点血。
  虽然不到恐怖的地步，但会让人觉得惊悚。
  不过现在更惊悚应该是在这种状态下还能闲聊的他们两个人。
  正当莫非观察第二张图的时候，杨慧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始说话：“虽然不合时宜，但现在不说，我之后可能都不说了。”
  的确不符合时宜。
  第一次见到讲事情在鬼屋的。
  如果能选，莫非希望至少能在旋转木马上讲事情，至少不用和瞎了似的在黑暗里聊天。
  他把手电筒放了下来，不再左顾右盼，认真听着。
  “我至少得谢谢你今天还能过来，让我能看明白你的态度，”杨慧深深地看着莫非，她严肃的时候声音变的很正常，甚至有些颤抖，“所以我觉得我那句话都不用说出口，毕竟早就被你拒绝了。”
  这段莫名其妙的话，换做其他人可能只有朦朦胧胧，可莫非懂了她的意思。
  可能也因为，他们有一部分是相同的性格。
  比如更擅长去分析别人的话中有话。
  “因为我想，”莫非微微一笑，“如果我拒绝了你还整天对你笑嘻嘻的，那我也太不要脸了点吧。”
  “其实我现在有些生气，因为你说的很对，做的也对，我根本怨不了你，”杨慧继续刚刚的话，“我有时候就在想，你要是对我好那么一点点，我都能继续有理由去喜欢你，然后就能在心里骂你，至少不会伤心。”
  “不，”莫非理性地回复她，“这样你从一开始就不会喜欢我了。”
  杨慧愣了一下，随后她低声，像是自言自语：“没错……这样你就是我最恶心的人了，我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莫非承认道：“毕竟都认识一年了，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杨慧直直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说：“你现在应该挺开心的吧，我不继续喜欢你了。”
  换作是什么电视剧，这种场面就像女主和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二告白，男二拒绝后，温柔地说什么没有的事儿。
  最后两个人一抱泯恩仇。
  可事实是，莫非诚实地点点头，说：“是挺开心的。”
  很可惜，莫非不是温柔中央空调男主角，杨慧也不是那个脸红心跳纯情告白的傻白甜。
  你见过哪个傻白甜会在一个鬼屋里说这些话？
  不过莫非说完后，还是补了一句：“抱歉。”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抱歉，可就是有一种辜负别人期待的感觉。
  这是他唯一能安慰杨慧的一句话了。
  听他这么一说，杨慧前几秒还有那么一点点悲伤的气息，马上就消失不见了，转而就听见她之前那样高傲地声音。
  “不，你干嘛抱歉？被我这个大美女喜欢那么久，你高兴还来不及好么？”杨慧说。
  杨慧停顿了一下，像机关炮似的一连串说下来：“你别觉得欠了我什么，我都也没伤心呢，我现在重新回归单身状态，有一堆男生等着我去选好么？”
  一说完，杨慧自己先乐了。
  莫非听着她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是，整个长廊里没有回荡着啊啊啊，而是回荡哈哈哈的声音。
  不得不说，场面更惊悚了。
  不过两个人还算有自知之明，站在这里傻乐实在是有些不尊重这个鬼屋，于是两个人开始往前继续走。
  但让两个不怕鬼的走鬼屋简直就是用半小时去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