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第26章 相安无事
  祝苗不仅不能吃辣,还不能喝酒,非常不能吃辣,非常不能喝酒,这两个的程度不相上下,五十步笑五十一步。外头还是倒水一般地下着雨,雨幕几乎把天地都模糊了,整座城市一片朦胧。
  项澍替一柠叫了车,排了一百多号,等了好久才等到,他看着一柠上车,叮嘱她到家了要发消息来。祝苗就坐在饭店门外等位的凳子上,看着雨幕,抠着手指自言自语,整张脸都是红的,耳朵也红脖子也红,坐着坐着就往一边倒,项澍正好走回来,一把扶住他。
  这不过就是一杯啤酒的量,项澍头疼。
  “走了。”项澍小声说道。
  祝苗抓着他的手肘站起来,脚下差点打滑,项澍托着他的腰。祝苗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项澍好奇,凑过去听。
  “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猫……六只猫……”祝苗一本正经地数着店里的猫咪,“黑的、黑的、黑的、黑白、灰的、橘的、黑白的……”
  项澍差点笑出来,祝苗看着他,手指伸出来戳中他的下巴。
  “还有你,”祝苗小声说道,“你是我……”
  项澍问:“什么?”
  祝苗大声朝着外面喊:“表哥!”
  项澍吓了一跳,赶紧去捂他的嘴巴,生怕他吓到人。他叹了口气,看了看祝苗现在这个情况,又看看外面的大雨,想着好好地走回去店里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背朝祝苗半蹲下来,说:“背你回去。”
  祝苗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双手扶上项澍的肩膀。就在项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祝苗整个人爬到项澍的背上,双手抓住他的头,好像项澍是一座山,他要往上爬。项澍无语了,直接一手兜着祝苗的屁股,一手把他的手臂抓住,直接站起来,把他背起来。祝苗小声低呼,失去重心,连忙抱紧项澍的脖子,这下总算消停了。
  项澍撑起伞,小心翼翼地走进雨里。
  雨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很大,项澍才走出去两步,才干了的裤子鞋子又湿透了,幸好路程不远。但就是这短短的五分钟路程,祝苗居然睡着了,额头磕在项澍的肩窝里,呼吸柔和温暖地打在项澍的脖子上,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项澍差点笑出来,他真是服了祝苗。
  他一路把祝苗背回店里,先把他背上二楼,放在长沙发上,手脚摆好,脑袋搁在枕头上。他匆匆下楼,冒着雨把大玻璃窗外面的不锈钢卷帘落下来。幸好如此,他才弄好不久,就听到“砰”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风刮着撞上去了。
  外面枝叶簌簌,雨声震耳欲聋,店里开着小灯,就像是一颗永恒发光的小恒星。
  项澍浑身湿透,他把湿发弄起来,把湿透的鞋子脱下来扔在门边。他在店里还留了一套干的衣服来着,在洗手间的柜子里。他看了一眼祝苗,侧躺着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表情放松。祝苗自己可能不觉得,但项澍和一柠都看出来了,他这段时间状态确实不好,除了学习的时候能打起精神,其余多数时间,要么皱着眉要么耷拉着脑袋。
  一柠担心他,但可能祝苗看不出来,因为一柠向来不太会表达情绪。
  虽然项澍不想承认,但他其实也担心祝苗。但他能怎么办呢?能让祝苗一下子提起精神,斗志昂扬的,除了学习之外还有别的,他知道,只是他不敢给。
  项澍拍了拍熟睡中的祝苗的脑袋,进了洗手间里,反手掩上门,打开柜子找他的衣服。他好久没开过洗手间的柜子里,祝苗的一些零碎东西在柜子里头占据了一个小角落,摆得整整齐齐的。
  就在他换到一半的时候,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祝苗冲进了洗手间,项澍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就扑到马桶那儿,把胃里的酒和吃的东西吐了个精光。项澍叹为观止,他还没见过喝了一杯啤酒就能醉成这个样子的。他上衣还没穿,赤着上身,拍了拍祝苗的后背,皱眉说道:“还难受吗?”
  祝苗吐过之后清醒多了,吐得眼泪汪汪。
  项澍摁了冲水,领着祝苗到洗手池边洗脸漱口,祝苗自己也觉得嘴巴里的味道恶心,反复漱口了几次,还用薄荷味漱口水洗了洗。他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洗脸漱口的时候弯腰久了,一直起身来就晕得脚下发软。
  项澍知道醉酒的滋味,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生怕他摔倒,正好把腿软的祝苗接个正着。
  祝苗本来就晕,当他发现自己一脑袋磕在项澍赤裸的胸膛上,他就更晕了。整张脸比刚才醉酒的时候还要红,他猛地往后退,但狭窄的洗手间哪里有这么多空间让他退,他往后就撞到了洗手池,疼得倒吸一口气,差点摔倒,又手脚并用地扒住了项澍。
  洗手间里的排气扇“呼呼呼”地转着,外头大雨倾盆。
  祝苗放开项澍,扶住洗手池自己站好。项澍微微低头盯着他,他没穿上衣,身材结实,小麦肤色,纹身覆盖在手臂上,花花绿绿的,皮肤就是最好的画布。他赤着脚,只穿了一条松垮垮的灰色居家长裤,调节松紧的裤腰带还没来得及系上,裤腰挂在胯上。
  小腹左侧露出了纹身的一个小角落,看不清是什么。
  洗手间里只有一盏小灯,灯光不算亮,只彻底照亮了项澍的大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藏在暗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祝苗不敢看了,他还没完全清醒,一切的思考能力都被削弱了大半,只感觉热血被狂跳的心脏往脑袋上泵,整个脑袋“嗡嗡”的,他说道:“你、你、衣服呢?”
  项澍指了指他身后,说:“你背后压着呢。”
  祝苗往后一看,果然有件白t无袖恤挂在他身后的墙上。祝苗逃也似的离开洗手间,带上门,整个人趴在长沙发上,脸埋进枕头里,觉得浑身发烫,整个人从头到脚到灵魂都轻飘飘的。外头的雨还是好大好大,雨声风声和偶尔的闷雷都将整个世界隔绝到只剩这家小小的咖啡厅,而这个咖啡厅只有他们唯二两个居民。
  其中一个居民还暗恋另一个居民。
  而且他还喝醉了!
  听着都不像什么相安无事到天明的剧情。
  作者有话说:
  假的
  第27章 谁解决谁
  项澍套上衣服出来的时候,祝苗正脸朝下趴在沙发上。他下楼去,调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水,酸酸甜甜,甜比酸多。
  “喝一点,胃里舒服一点。”
  项澍拿着杯子,盘腿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
  祝苗侧过头,露出一点通红的脸,见项澍手上真的拿着一个玻璃杯,才支起上半身,扶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温热的甜蜜*体顺着喉咙食道到胃里,一阵熨贴。但祝苗脸上更红了,小声说“谢谢”。
  项澍说道:“起来把衣服换一下吧,有点湿了。”
  他的声音在这样一个雨夜里听起来特别醇厚温柔,祝苗几乎下意识地要听从他的,身体支起来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趴下了,脸又埋起来了。
  项澍以为他又不舒服,连忙问道:“怎么了,想吐?”
  祝苗脸埋在枕头里,左右摇了摇,声音闷闷的:“不是。”
  “快去换,不然感冒了。”
  祝苗露出一只眼睛和小半张脸,他眼睛里泛着水光,湿漉漉的,鼻尖也是汗,他难为情地小声说道:“起不来了。”
  “有这么难受吗?”
  项澍想,这个天气去医院也不方便啊。
  祝苗又小幅度地摇摇头,脸上红得快要滴血了,横竖看着也不像生病的样子。他难为情极了,剩下的三分酒劲也被身体的热度蒸腾成十二分。他眨眨眼睛,艰难地说道:“不是……我那个……”
  声音后面越来越小,项澍压根儿听不清,他凑过去,问道:“你什么?”
  祝苗破罐子破摔,在项澍耳边大喊道:“有反应了!硬//了!我硬//了——”
  项澍先是一顿,等反应过来了就是笑,照顾着祝苗的面子,没笑得太开,拳头抵住唇边,努力不让嘴角上扬,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祝苗没被他笑萎掉,反而越发精神起来,牛仔裤紧紧地绷着,绷得难受。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笑意。
  “你自己解决一下,我去楼下,别憋坏了。”
  项澍撑着地就要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手臂肌肉线条好看所以才穿无袖,还是因为无袖显得他手臂肌肉好看。酒壮祝苗胆,他觉得自己晃荡一下脑袋,里头都是酒精,燃点特别低,项澍的一个笑、一个动作都能点燃,把他脑袋瓜子里的理智烧成灰。
  这段时间以来的沮丧和困扰,之前面对项澍时候的挫败,都像隔了一层雾,感觉模糊,他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解决什么?我只想把你解决掉。
  他刚才难为情得不敢翻身,就怕自己暴露了,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不想项澍离开。祝苗从沙发上扑到项澍身上,把项澍撞得又重新一屁股坐回到地上,吃疼地闷哼一声。祝苗不等他再说话,紧闭着眼,脸往项澍的脸上凑。
  他鼻子尖出了些汗,湿漉漉的,像小狗的鼻尖,一直在项澍的下巴上拱来拱去。
  项澍扶住他的腰,生怕他摔下去,仰起头避开他乱蹭的嘴唇。祝苗撑着他的肩膀,没有亲到嘴唇,反而把脸凑到了项澍的下颌和脖子上。祝苗脑子里乱糟糟的,无师自通地去亲吻能够到的唯一一个目标:项澍的喉结。
  外面的暴雨还没停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道炸雷,雷声好大,惊得两个人动作都停了两秒,笼子里的猫也叫了起来。店里的灯突然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跳闸了,项澍想到。
  就在下一秒,祝苗仅仅停顿了两秒的热情卷土重来,四周暗得看不见,唯一可以感受得到的的只有彼此异常升高的体温。这一次,祝苗准确地搂住了项澍的脖子,找到了他的嘴唇,他急不可耐、毫无章法地去撬开项澍的嘴唇,亲吻他。
  太黑了,大玻璃窗也都被不锈钢卷帘挡住,连闪电的光也照射不进来。
  项澍感觉到自己喝下去的那些酒精也在蒸腾。
  项澍动作一顿,下一秒,祝苗感觉到天旋地转,他被项澍一个翻身摁在下面,老旧的木地板“嘎吱”一声响,但祝苗的脑袋没撞疼,项澍的手掌稳稳地托住他的后脑勺垫在下面。
  与此同时,他搭在项澍背上的手因为突如其来的快感,用力一抓。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作者有话说:
  省略了几行字,见微博
  第28章 数一数二
  早上,暴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一点雨,窗外的路上一片狼藉,树叶树干满地都是。祝苗还在长沙发上趴着,呼吸平稳,项澍卷起不锈钢卷帘的声音也没有把他吵醒,也不知道是真没醒还是装睡。
  项澍轻轻地掩上洗手间的门,放轻动作,简单洗漱了一下。
  他感觉背后痒痒的,撩起衣服,对照着镜子一看,背部的纹身上,几道红痕特别显眼。他想起之前和祝苗关于抓痕的聊天,不由得笑了,笑过之后又将翘起的嘴角拉下来,衣服穿好。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祝苗起身了。
  昨晚祝苗借着酒劲发泄过后,嘟嘟哝哝地睡过去了,项澍把他抱到沙发上睡,他自己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腰酸背痛。他们虽然没有真的做,但无疑是脱轨的,完全在项澍的意料之外。
  但他自己也撇不清,他没有喝醉,比起祝苗,他理应要负更多的责任。但祝苗就像是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有奇怪的向心力,让人不由得靠近他、欺负他又疼爱他。项澍双手撑在洗手池的边沿想,或许在他第一次梦到祝苗的时候,他就估计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
  他推门出去,祝苗正坐在沙发上揉眼睛,头发乱七八糟,表情迷茫,好像还没完全清醒。
  “头还晕吗?我去买点早餐。”
  祝苗先是傻傻地点头,当他总算把目光对焦在项澍身上的时候,他好像总算完全清醒过来,回忆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迅速趴回到长沙发上,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项澍怕他把自己闷死了,没有再逗他,出门去买吃的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祝苗已经洗漱好了,把猫都放了出来,喂过猫,吭哧吭哧地抹吧台,拖地。他拖地的时候,几只猫把拖把头当作了逗猫棒,不停地扑来扑去,祝苗把它们赶开了,没一会儿又回来。
  项澍放下早餐,用脚轻轻把几只猫拨开,严厉地说了几次“不行”,几只猫做鸟兽散,纷纷找到自己平时喜欢待着的地方团成一团窝起来。
  “先吃。”他说道。
  项澍买的是祝苗平时爱吃的东西,祝苗拿到院子里去吃,项澍冲了一杯美式一杯多加奶的拿铁,拿铁给祝苗,美式是自己的。
  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吃早餐,外面的路上,清洁工人正在清扫街上的枯枝败叶,空气清新,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憋闷,风吹来,挂在院子檐角的风铃轻轻地响。祝苗安安静静地吃早餐,项澍吃得很快,吃完了之后就点了根烟叼着,把院子里花木被吹折了的枝条收集起来,装进垃圾袋里。
  祝苗也吃完了,捧着热拿铁慢慢地喝,盯着项澍蹲下的背影。
  拿铁都喝完了,他捧着杯子,还没想好要和项澍说些什么。等到项澍站起来,一转过身来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突然想到要说什么了。
  “哥,你今天在店里吗?给我补习吗?”
  项澍没想到祝苗说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把烟灭了,说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