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苏世子
  彼时,玉国公府云香院。
  玉灵娇身穿着一袭水粉色长裙气冲冲的迈步进来,婢女瞧着来人未敢阻拦,由着她推开房门又径直坐在了屋内的雕木梨花八宝桌前,方才听见一声委屈又不甘的声音响起。
  “母亲你可算回来了,阿娇今儿受人欺负了,你可一定要为阿娇做主!”
  玉灵娇这动静不小,很显然是惊到了原本就坐在桌前的妇人,害得她手中茶水都差点洒落在了朱红色的天香锦缎裙裳之上。
  杜姨娘放下茶盏,转头看了玉灵娇一眼,她皱着眉,保养得宜的脸上升起几分不郁之色,但玉灵娇到底是她的女儿,她自然是舍不得凶上一句,只能开口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这是如何了?谁又气着你了。”
  玉灵娇脸上带着几分怒火,脸色也极为难看,今儿下午得知消息的时候,她便是一心想要寻了杜姨娘商议此事儿,到了云香院才知杜姨娘凑巧出去采买了,她便只能压下性子回凝华阁等着。
  结果不久便是有人来通传,说是让她腾出凝华阁给夜荼靡住,玉灵娇气的发抖,但是碍于这是玉长河下的令所以没敢反驳,只能任人收拾去了,如今得知杜姨娘回来了,她便是第一时间找上来了。
  她迅速的将夜荼靡突然回来的事情告诉了杜姨娘,又把今儿下午玉长河见着夜荼靡回来之后,便是让自己从凝华阁中搬出来的事儿还有府上今夜要集中用膳让夜荼靡认识府上之人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方才满是委屈的对杜姨娘哭诉出声。
  “母亲,我这位嫡姐姐可真是了得,这才刚刚回了府上,便是摆出如此大的谱,活生生将我住的凝华阁抢了去,害得女儿不仅是不得不回了庶女住的院子,只怕还成为了国公府上的笑柄,女儿当真是委屈死了。”
  杜姨娘闻言也是惊了一惊,不可置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嫡脉的那个丫头竟然真的回来了?这都七年时间了,她竟还能找回国公府来了?”
  玉灵娇道:“女儿所言自然是真的,如今人都入了素心阁住着了,府上的人也都已经得了消息了。”
  杜姨娘闻言,脸色阴沉了下来。
  母女就着此事儿一阵交谈,玉灵娇将下午的事儿知无不言的说完,方才恨恨道:“当初钦天监的人不是说她命犯天煞么,这等晦气之人,本就应该死在外面,如今竟是让她安然回来了,老天真是不长眼。”
  杜姨娘被玉灵娇这般话惊了惊,皱眉道:“阿娇,这等话话在娘面前说说也便罢了,人前却是万万不可这般直白,尤其是今儿晚膳,想来府上的人都会聚集一堂,到时候人多眼杂的,难保不会隔墙有耳,你可莫要这等心直口快,若是被人逮住了把柄,难免闹出事端。”
  玉灵娇闻言,心中有些不太情愿,但她心知杜姨娘说得没错,这等话虽是说着解气,但是的确不是人前能说的。
  她咬了咬牙,回了一句“阿娇知晓了,娘放心”的话,顺带着将脸上的厌恶之色也收敛了几分。
  杜姨娘瞧着玉灵娇听话,心下满意,脸色也缓和了些许,方才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小声的安抚。
  “这才是娘的好阿娇,你也不必太在意此人,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嫡女罢了,幼年时候她就性子古怪不讨人喜欢,如今流落在外七年,想来更是成了个不知礼节的粗蛮丫头了。”
  玉灵娇闻言,想起夜荼靡今儿当着玉长河的面也是慵懒瘫在椅子不曾挪身见礼的事儿,深深觉得杜姨娘这话说的没错。
  杜姨娘继续道:“如今是她刚刚回来,你爹顾及面子难免会照拂一二,等过两日这怜悯劲儿过去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便是会如幼时一般一样不得你父亲欢喜,你可是国公府上以嫡出千金规格养成的女子,哪里是这等野丫头比得上的。”
  这话让玉灵娇想起了七年前夜荼靡在府上的光景,神色稍霁,得意笑道:“娘说的有理,无论她回来与否,总归爹爹和大哥自小疼爱的人到底还是我。”
  “你既是知晓,娘也就放心了,其余的事情,你便交给娘来处理便是。”杜姨娘也笑了,母女二人又交谈了一阵,都觉得心满意足,倒是没有什么郁结之心了。
  ……
  乌金西沉,夜幕笼罩下来,便是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夜荼靡带着红鲤不慌不忙的自素心阁出来,慢吞吞的踩着点过去。
  红鲤虽然早就对今夜的国公府晚膳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当他远远听见了玉国公府上人潮喧嚷热闹至极的动静之后,到底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其实他倒是无所谓,毕竟当初混迹杀手榜的时候,没少混在人潮喧嚷中趁乱行事,但是夜荼靡就不一样了。
  说也奇怪,夜荼靡虽是十里画廊之主,按理来说应当是最为习惯喧嚣之人,但是红鲤却是真真未曾见着夜荼靡在十里画廊之外的什么热闹场地久留过。
  一路从南诏帝都行来,除了与必要的线人进行情报对接之外,便是一直唯有他和夜荼靡二人相伴而行,两个人安静却不冷清,倒是真未如此喧哗。
  红鲤原以为夜荼靡今儿为了襄阳侯府上的那位南柯公子,甘愿撑着一把油纸伞去长宁街上晃了一圈已经是极限,谁曾想到这才一下午的时间,她便是又为了见一个人来了这等平日里绝不会涉足的喧嚷地方。
  夜荼靡桃花眸扫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红鲤,原本沉静得毫无波澜的面容微微一动,轻笑道:“我平日里虽的确是喜静,但是一旦有所需要,场地喧嚷与否对我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你也不用如此担心。更何况,你我既是入了这南诏帝都,日后这等场合自然少不了,早些习惯习惯也无妨。”
  红鲤闻言放心了不少,又听出了夜荼靡话语中的深意,便是越发好奇夜荼靡今夜“有所需要”特意来此要见的人到底是谁了。
  正想着,人群之中却是不知为何忽而静默了一刹,红鲤还未来得及看过去,便是忽而听见了一阵此起彼伏的见礼声音传来:“见过康宁王府苏世子!”
  红鲤一愣,赫然便是明白了夜荼靡今日所见之人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