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松动
  而因为发生了那次惊马的事故,萧瑜、萧珺兄弟二人本能地更加亲近了段少澜。萧珺与段少澜年纪相仿、性格互补,如今更是成为了至交好友。
  数年以前,镇国公便已放弃培养镇国公世子那一房的子弟,转而重点培养起了段少澜。段少澜跟在镇国公身后在兵部历练了两年,年前镇国公亲自求到了楚帝跟前,将段少澜送入了锦旗卫中任职。
  摒弃段少澜的出身问题以外,在帝都同年龄的世家子弟之中,楚帝平心而论,段少澜都是个中翘楚。
  但是段少澜的婚事至今尚未议定,和他年龄相仿的萧珺都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了。楚帝不禁想着莫非是段少澜有什么隐疾不成,这才年满二十却仍婚事不成。
  楚帝自顾自地想着事情,萧璇心情忐忑地打量着他的神色,看着他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微微皱起了眉头来,心中不由发沉。
  “父皇?”萧璇等了好半天的功夫,不见楚帝搭理她,这才实在耐不住,唤了楚帝一声。
  “嗯?”听到了女儿的声音,楚帝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脱了出来,看向了萧璇。“怎么了?”
  “父皇怎么会想了那么长的时间,是父皇也觉得他不好吗?”萧璇眼带希冀地看着楚帝,踌躇着问道。
  “你希望父皇怎么说呢?”看着萧璇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楚帝不忍发笑,故意挑起眉头发问。“在父皇眼里啊,我的孩子们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任是配给了谁,那人都是高攀。”
  “父皇~~”萧璇哪里听不出来楚帝是在故意调侃着自己,可她也从楚帝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来。
  楚帝还愿意调侃她,不像柳皇贵妃对待此事的郑重其事,反而让萧璇从中看到了希望。
  “只是璇儿,他比你大了五岁,你不觉得你们年岁差得多了些吗?”楚帝看着萧璇突然轻松起来的神态,忙又说道。
  在楚帝心中,段少澜的出身倒不算什么问题,毕竟他现在对外早就已经是段成文妻子端素郡主名下的嫡子了,不仅如此,段少澜兄妹二人与端素郡主娘家贤王府众人关系亦是相当融洽。
  只是萧璇比段少澜小了五岁,虽然出身皇室,性子乖巧之余,也有着几分娇气。楚帝只担心萧璇和萧璐的情况一样,都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样即便自己成全了萧璇,强行赐下成婚旨意,萧璇之后的婚姻生活反会不顺。
  但是转瞬一想,萧璇这才十五岁呢。她要真是和段少澜两情相悦了,两人又是何时走到了一起了呢?
  “不觉得啊,他比我大些年纪不是正好吗?”萧璇挑唇含笑,羞涩说道。
  “他对你呢?”楚帝含蓄问道。
  “我还没和他说起过什么,再说这两年我出门的时候父皇总让一队锦旗卫跟着我身后,即便我能见到他的时候,身边都还围着一圈人呢。”说到这儿,萧璇噘着嘴不开心地说道。“还好,他到现在都还尚未定亲,这说不定他的姻缘就是等着我呢。”
  “瞧瞧,难怪世人都说女儿外向。现在你还是个单相思的,就已经胳膊肘朝外拐得不成了。”楚帝唉声叹气地说道。“你怎么就不想想,一般的世家公子哪里有年满二十了都还没有成婚的,你不担心他是品行上有什么瑕疵吗?”
  “他不会的!再说母妃不也比父皇小了七岁,你们如今还是很好的。”萧璇情窦初开,正是想着他诸般都好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旁人说段少澜的坏话,连忙为他辩解。“他才不像那些只顾玩乐的纨绔子弟呢,再说了,若真是他品行不佳,父皇和母妃还会让六哥和他成为好友吗?”
  “好了好了。”楚帝看着像头小斗鸡似的女儿,憋笑着安抚她道。“段少澜的确是个好的,听你这意思也是认定了他。可是他若是不喜欢你,你又该如何呢?”
  同样的问题,今日萧珺也问过她了。
  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和段少澜总共不过那些接触机会。萧璇的情状更像是只是一时情迷。毕竟段少澜容貌出众,萧璇这个年纪一时为色所迷也是理所应当。
  萧珺问她时,萧璇还敢赌气答道,若是段少澜真的不喜欢她。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她便是撒泼打滚哭求楚帝,怎么着都要求来一道赐婚旨意的。
  可是真到了楚帝跟前来了,萧璇反而不敢那么笃定地说话了。
  “父皇,他真的会不喜欢我吗?”萧璇眼中泛起点点水光,眼神像是只无辜的小兔似的望向楚帝,问道。
  楚帝一时间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打从去年开始,帝都世家、宗亲之中已经有人开始打量萧璇的婚事了。
  毕竟和萧璐不同,萧璇的生母出身更好、位份更高、宠爱更多。
  深受楚帝器重的皇长子是她的嫡亲哥哥,尊贵的永寿大长公主是她的外祖母,更不提她其他的亲眷了。
  萧璇本身而言,楚帝都不得不说,自己最偏心的孩子就是她了。
  真任是谁家有子弟得了绝顶的好运气,尚了萧璇,可不光只是保住两代爵位这样的实惠了。
  现在不说别家,光穆王妃多年不归帝都,此番都借着为永寿大长公主过寿的机会,携带着与萧璇同岁的三子一同归来。
  若说穆王和穆王妃此番没有让三子尚萧璇的打算,楚帝可是不信的。
  “怎么会?”楚帝揽了萧璇入怀,轻声抚慰,对待萧璇说话还当她是小娃娃似的,温柔和顺。“璇儿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
  楚帝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感叹,为人父便是这么样一个矛盾的心态。
  女儿与他人两情相悦,他会生气。
  真要是女儿单相思,他只会更生气。
  “真的?”萧璇听了楚帝的话,喜悦地追问道。“他真的一样也会喜欢我吗?”
  楚帝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无可奈何地抚着萧璇的头发点头。
  “既然这样,父皇我再告诉你个秘密。”萧璇开怀地笑了起来,说道。“这个秘密我都不打算告诉母妃的。”
  “哦,这样吗?”楚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和朕说说看。”
  萧璇这才附在楚帝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楚帝却越听越愣。
  “什么?!”等着楚帝彻底反应了过来,惊声道。“你要和他私会?!这样的事情你六哥都敢应你,看来朕是太久没有管教过他了,今日就得派人将他拎过来打顿板子才成。”
  “哎呀,父皇说什么私会,六哥既然帮我安排与他见面,他自然是会在场的。”萧璇赶紧抱住楚帝的手臂,央求道。“母妃不喜欢段少澜,大哥那里必定不会帮我的,只有六哥愿意帮我,父皇别打六哥好不好?”
  “你啊,还知不知道女孩子家的矜持了。”楚帝被萧璇一番哀求磨得没了脾气,只好数落了她一句。
  “父皇,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得他一句话。”萧璇眼睛里头仿佛盛着星光一般,坦然说道。“君若无心我便休,他不喜欢我的话,我不会纠缠他。他要是和我一样的话,便是拼着母妃不悦,我也会向父皇求一道旨意的。”
  “你真的能下定决心吗?”楚帝对段少澜还算欣赏,觉得这样一个年轻人还是能够勉强配得上自己最宝贝的女儿的。“不怕你母妃生你的气了?”
  “他很好的,日后对我肯定也会很好。”萧璇这时候反倒机灵了起来。“母妃疼爱我的,想必也不会气我很久的。”
  楚帝忍不住腹诽道,萧璇这样深得宠爱的公主,任是谁娶了,还不都得视作珍宝似的捧在手心精心呵护。
  “朕是怕了你了,怎么便生了你们这两个女儿,一个赛一个地不知羞。”楚帝想到了同样数年前求到自己面前的萧璐,无奈叹道。
  “我不会像姐姐那样的,段少澜要是已经定下婚约,我是绝对不会毁人姻缘的。”萧璐气呼呼地辩解道。“我是公主,一言一行代表皇家颜面,那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楚帝何尝不知道呢,萧璇虽然比之萧璐更得自己的宠爱、呵护,却比萧璐更知进退。
  “嗯,是朕说错话了。”楚帝安抚萧璇,只好应下了萧璇出宫去见段少澜的事情。“你可以去见他一次。”
  “谢过父皇。”萧璇顿时换了笑脸,得了楚帝允许,此事便算是过了明路。
  这样就算日后柳皇贵妃得知此事震怒,她亦有了楚帝这么一面免死金牌了。
  “还有,即便你确定了他的心意。”眼见着自家女儿开心地恨不得原地蹦起来的模样,楚帝心酸地打断了她。“你是朕的掌上明珠,朕还不准备那么早地把你嫁出去,朕得把你多留下来几年。”
  “好啊,我可以晚点成婚。”萧璇笑道。“到时候只要父皇帮我下道旨意,帮我定下了他,让谁都抢不走他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