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送礼
  等到萧璇登上马车后,段少澜才从寺门前的一棵树膝下牵过了自己的马来,掀起衣衫下摆利落地翻身上马。
  萧璇的马车走了起来,段少澜就骑着马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边上走着。
  一路上头,段少澜安安静静地跟着马车,马车亦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一阵风吹过车帘被吹起来,萧璇只要侧过头便能够看见外头的段少澜。
  “公主,奴婢瞧着你倒是很喜欢和段少爷说话呢。”绿林注意到了萧璇的小动作,低声同她说道。
  “嗯,你别说,看着好看的人,连他说话都觉得格外顺耳呢。”萧璇正说着话呢,马车外的段少澜正巧也看了过来,萧璇的脸上止不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再说他和我六哥关系也挺好,我和他说话也没什么呢。”
  “不过好在今日我们乘的马车并没有挂上皇家徽章,不然要是被旁人看见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丹橘稳重,总比萧璇考虑得多一些。
  “哪有什么好说的?”萧璇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才多大,能有什么事情供旁人议论的。”
  “公主不小了,一般世家大族的小姐们通常十岁上头,家里的长辈们都会开始为她们挑选人家了。”因着丹橘稳重、知事的性子,柳皇贵妃当年才特意挑了她放在萧璇身边跟着伺候。
  像是丹橘、绿林这样子和萧璇年纪相仿的宫女,都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将来若无意外,等着萧璇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后,丹橘和绿林多半会跟着她一道出宫。
  日后嫁了公主府的得力管事,一辈子都会侍候在萧璇身边。
  越是这样的人儿,要陪伴萧璇一生,可得细心挑选。
  在萧璇五岁的时候,柳皇贵妃亲自过目了内务府选来的上百个小宫女之后,才挑选出了丹橘和绿林二人。陪着萧璇玩闹、看书,丹橘和绿林都是能识文断字的,外头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轻易比不上她们呢。
  “丹橘,我觉得他挺不错的。”萧璇看着段少澜,却是越来越满意的。“要是我日后再遇不到更好的,还不如去求父皇,就让他做我的驸马好了。人都说小姑难处,我喜欢楚姐儿,她要是做我的小姑子也是不错的。”
  “公主可别乱说话,这话要是落在皇贵妃娘娘的耳朵里,又要数落公主不懂事儿了。”丹橘被萧璇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生怕外头的段少澜和侍候的宫女、內侍们听见了她的话,恨不得蹦起来捂住萧璇的嘴巴。“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将来等到为公主挑选驸马的时候,满天下的青年才俊还不由得公主挑选吗?”
  若是论起来,马车外头的段少爷相貌、才学都是顶好的。只是出身上头颇有一些瑕疵,虽然镇国公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十分尊贵,可是这位段少爷不过是镇国公府中庶出的庶出子。再说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不过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私下里为了陛下的荣宠,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早都翻了脸。段少爷怎么说都是皇后娘娘的侄儿,皇贵妃娘娘怎么会让公主嫁给这么一位少爷呢。
  “放心,我有分寸,外头的人听不到我说话。”萧璇昂着头说道。“只要你和绿林别回了颐华宫后,到我母妃那里去做耳报神,今儿马车里头的话谁都不知道。”
  萧璇说得话,却没有想到被外头的段少澜都听了去。
  说起来,萧璇说话的声音的确是不大的,不过段少澜天生听力比旁人要灵敏一些。所以萧璇方才在马车里头说的话,外头跟车的几个宫女和內侍是确实没有听见的,段少澜却是一句句地听得了个正着。
  在听见萧璇说要让他做驸马时,段少澜原本似一块美玉般的脸庞,瞬间红了个透。
  马车进了城,走了一段路后,段少澜突然凑近了马车,抬手在马车壁上扣了几下。
  “怎么了?”丹橘听见了动静,刚想去拦着萧璇,萧璇已经开了口。
  “前面要路过一处店铺,是帝都中最有名的点心铺儿。”段少澜知道萧璇轻车简从,便是不欲众人皆知她出宫的事情,上前说话时也并未称呼她为公主。“里头的东西比不得宫中御膳房精致,但是别有一番风味,帝都中显贵人家们也是常有光顾的。”
  段少澜也是和萧珺聊天时,听着萧珺偶然提起过,萧璇打小从喜欢吃点心,格外偏爱酸甜口。
  “真的吗?”果然听了段少澜这话以后,不过片刻,马车侧边的车帘被人从里头掀开了一角,萧璇探头出来问道。
  “自然是真的。”段少澜看着她说道。
  “哎呀,那我可得尝尝了。”萧璇回头和马车里头的绿林和丹橘说了些什么,片刻后带着几分不舍又和段少澜说道。“这次怕是我尝不了,今日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钱出来。还是等我六哥下次出宫,让他给我带些回去吧。”
  萧璇一边说道,一边觉得很是可惜地摇头叹气。
  “往日里,你总派人来给楚姐儿送玩具和点心来。”段少澜垂眸,旋即又抬起头来,看着萧璇说道。“我是楚姐儿的哥哥,为她还礼也是应该的。不妨今日,我选上一些赠与你吧。”
  马车里头的丹橘看着萧璇被段少澜说得有些意动的模样,连忙扯了扯萧璇的衣袖,冲她使劲摇头。
  偏偏萧璇像是看不见她动作似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那我进去为你挑选些,你且等我一会儿。”段少澜见萧璇笑着点头,便翻身下马。
  “哎,你等下。”萧璇趴在车窗边,只觉得段少澜翻身下马的姿势都很好看,她突然叫住了段少澜。“你说的店我没有逛过,你等我下,我下去同你一起去看看。”
  “公主,这里是闹市,人流混杂。”丹橘不放心,赶忙示意一边的绿林同她一起拦下了萧璇,对着她说道。“我们这次出宫走得急,没有带随行侍卫一同出宫。法门寺是皇家寺庙也就罢了,闹市这样的场合公主还是别露面为好。”
  “哎呀,无妨。我瞧着闹市里头无非是平民百姓而已,谁能认得出来我是谁?”萧璇却不依,执意想要下去看看。
  “便是别人不认得公主才更加需要注意啊,万一有不长眼的冲撞了公主可怎么办?”丹橘仍旧劝说道。
  “哎呀,你们这样半天拦着我,我们的马车停在路中央更惹眼呢。”萧璇径直起身。“我下去后,让绿林跟着我就行,你让马车靠边停下。”
  萧璇话说罢,起身出了马车。
  段少澜在马车边上等了会子,等来了自己掀开了车帘想要下马车的萧璇。
  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萧璇冲他笑了,朝他伸出了手来。
  “马车高,你扶着我下来可好?”
  段少澜没说话,只是向前了两步,伸出了自己的手臂。萧璇见状把手搭在段少澜的手臂上,段少澜扶着她安稳下了马车。
  两人肩并着肩地朝那家店铺走了过去,马车上的丹橘推了愣在原地的绿林一把,示意她赶紧跟上前去伺候着。
  一进那店铺里头去,店铺采光挺好,整间店铺看起来都格外地亮堂。
  盛着各式点心、糖果的盘子都是一应的白底青花,反衬得各式吃食色彩夺目,看起来有食欲地很。
  “我没有来过,也不知道口味。”萧璇挑花了眼,索性对段少澜说道。“听你的意思倒像是常来光顾的,由你替我来挑吧,可好?”
  “自是好的。”段少澜笑着应下。
  这店铺经营也是别具一格,前来光顾的客人可是选择特定种类的糖果或是点心,也可以拿了店中特制的精致竹编小盒子,随意装些,这样能够各种味道都能吃到。
  段少澜依着萧璇的口味,挑了两个小盒子在手,装得满满当当的以后,付过钱了之后,送到了萧璇跟前。
  跟在萧璇身侧的绿林刚想上前接过段少澜递过来的东西,萧璇已经伸出手来接了过去。
  “多谢你了。”萧璇捧高了小盒子,她透过竹丝的间隙中,闻到了一丝丝酸酸甜甜的香气,闻起来都可口得很。
  萧璇亲自拿着小盒子回到马车前头,交给了留在马车上头的丹橘,丹橘接过后便返身替萧璇收好了。
  绿林想要搀扶萧璇登上马车,段少澜已然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来,萧璇会意直接扶着他的手臂,接着他使力便顺利地登上了马车。
  段少澜骑着马一路随着萧璇的马车到了宫门外不远处,才勒马停了下来。
  “前头不远处就是宫门了。”段少澜抱拳说道。“我就送公主到此了。”
  “嗯,你回吧。”萧璇探头出来,同他说道。
  马车慢慢驶进了宫门里头,渐渐地走远,直到再也瞧不见了。
  段少澜仍旧勒马站在原处,等着再也看不到萧璇的马车了,这才调转了马头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