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固执己见
  “好了。太子妃究竟要不要嫁入楚国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们莫要再吵了。”皇上伸出手来,狠狠捏了捏眉心,“且先退朝吧。今日之事,就到这里为止。”
  说罢,皇上旋即转身,飘然而去。
  听了这话,群臣之中不甘心着有之,暗自窃喜者有之,纷纷四散开来,退下朝去。沈霍此时还有些不甘心,望着皇上远去的背影,还想要追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沈霍前进的步伐,却忽的被人拦住了。拦住沈霍的,是一双有些瘦骨嶙峋的手。顺着这手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路徽的脸。
  路徽来拦自己,沈霍并不怎么意外,只是皱了皱眉头看着路徽,说道:“何丞相。昨日您拦着本宫,本宫也算能理解,可今日为何也要拦着本宫,莫非太子妃不是您女儿不成?”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路徽果不其然的露出有些受伤的神色,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向着沈霍恭敬行了一礼,眸间的坚持之色极为明显,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霍却并不管路徽怎么说,只是兀自说道:“若太子妃真是您亲生女儿的话,为何对于此事从头至尾您都如此默然,连带着今日本宫提议的时候,您也并未站出来说话?”
  沈霍一边说着,却是越想越气,还犹在怒火之中,道:“若您不将所依做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话,那这些事情本宫也就不必同您言说了。相信凭借着本宫自己的努力,定会达成一个满意的结果。””
  看着沈霍的神色,再听着沈霍这句句刺耳的话语,路徽心中自然是诸多难受,偏又不好言说,声音却是愈发低了下去,说到:“太子殿下。所依着实是微臣的亲生女儿,这点毋庸置喙。微臣也不想叫所依白白收了委屈,可……终究是家国为重。两国征战,着实不是小事一桩。而我大周,也再经不得一次战役了。”
  说到此处,何徽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不必再和皇上争论了。您的好意,老臣皆是心领。可若能以所依一人之力,换取大周和楚国两国的安宁,微臣便也心满意足。想必即使是所依,也能理解微臣的心意。”
  沈霍现在满心皆是何所依,且总觉着小小一个楚国不在话下,故而听了这话,只觉着听不进去,心中自然是诸多不满。
  也因此,沈霍还想同路徽争论一番,嘴唇微微张了张,再看到路徽的神情的时候,却忽的又顿住了。
  路徽体格本就算的上是清瘦,得知楚国一事之后,不过是短短两天的功夫,竟又显得清减了不少。原本合身的官服此刻也是显得松松垮垮,整个人都有了几分老态。
  这般老态龙钟的路徽,再配上他此时无奈而心酸的神色,竟也叫沈霍觉出来几分心酸来。
  自古忠义难两全。亲情在面对家国天下的时候,自然是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瞧着这样的路徽,短短一阵子时间里头,,沈霍居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是沉默着,不发一言。
  路徽为了家国天下的想法,沈霍可以理解,却不愿苟同。无论哪个国家开战,女人都不应当作为一种牺牲者的角色出现。况且何所依还是沈霍心爱的女子,沈霍便更不愿让何所依遭受这一切。
  然而这些话,在面对路徽的时候,沈霍只觉着都说不出来,因此只能沉默着,什么都不说。
  沈霍不开口,路徽却是先行开了口去。见着沈霍许久不出声,何徽便低声说道:“太子殿下,时辰已经不早,老臣该回府了。若殿下没什么说的,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沈霍此时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因此路徽这般说完之后,沈霍也没什么反应,只能是怔忪着点了点头。
  于是何徽又向着沈霍行了一礼,这才微微佝偻着身子,缓缓而去。此时路徽迈步的样子,一顿一顿,反倒是像极了寻常老人一般,甚至比寻常老人还要少了几分活力。
  看着这样的何徽,沈霍心中又理解路徽的想法,自有些觉得感慨万千。无论如何,路徽的这份忠心,都值得尊重。
  思及此处,沈霍不由得一直望着路徽的背影,权作送别。直到目送着何徽渐行渐远,沈霍这才收回了眸光。
  意识到今日在朝堂之上耽搁的时间已有些旧了,沈霍便也走出了朝堂,向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待会到东宫之后,见到了何所依,沈霍自是报喜不报忧,只言说一切都很顺利,同皇上的矛盾,同路徽的矛盾,却是一句话都不同何所依讲。
  只是沈霍以为这样便瞒过了何所依,何所依还是从沈霍不同寻常的一些细微之处,察觉到几分异样。
  眼看着沈霍分明是有心事的感觉,可沈霍不愿意说,何所依也不好怎么问,只好将满腔的疑惑和忧虑压在心底,看着沈霍的时候,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就这样,沈霍和何所依两人各怀心思的,共用了一次午膳。直到午膳结束之后,两人这才分别,沈霍独身一人回到书房里头处理公务,徒留何所依一人在房中细细思索。
  这些日子来,何所依也隐隐觉出几分异样。虽只经过了两天,东宫的气氛却比以往都凝重不少。沈霍派来了许多的暗卫守卫在东宫之中,明显是防着谁的模样。
  可在这宫中,危险比外头不知小了多少,太子殿下防的究竟是谁?思及此处,何所依总觉着几分毛骨悚然,只能拼命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再去想此事。
  何所依在东宫之中忧虑万分的时候,却不知道,另一边的吴王府之中的两人,却早已是乐开了花。
  今日在朝堂之上的种种,顾之衡虽为避沈霍的锋芒,只一言不发。然而朝廷之上所发生的一切,顾之衡却是都看在眼底的。
  待到下了早朝之后,回到了吴王府之中,顾之衡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朝堂之中所看到的的每一幕,都和何暖凉说了,包括众臣以及皇上的反应,连一丝细节都未曾遗漏。
  末了,顾之衡不由得笑了笑,有些得意的样子:“怎样。本宫就说太子殿下一定会反悔,不肯叫太子妃前去楚国和亲吧?”
  “是。殿下当真是神机妙算。”何暖凉不由得笑了笑,简短的夸了顾之衡一番,旋即面色又严肃起来,“只是太子的执意阻拦,无疑是叫我们行动的难度大大增加。看来我们要好好思索一下,下一步的动作究竟要怎么行事。”
  听着何暖凉所言,顾之衡先是也如同何暖凉一般绷紧了脸,瞧起来是仔细思索的模样。正在何暖凉神色严峻,只静静等待顾之衡的想法的时候,顾之衡却忽的笑了起来。
  顾之衡一边笑着,一边动作亲昵的拍向了何暖凉的肩膀:“这事没有凉儿所料想的那么严重。太子殿下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顾之衡顿了顿,轻声慢语的分析道:“虽然太子在朝堂之上提及了此事,可皇上却并没有标明自己的态度,只是含糊了过去。由此可见,父皇对于太子的这番提议也是不满意的。只要父皇不同意,太子再怎么执拗,不也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吗?”
  顾之衡说完了这句话,抬眼望着眼前的何暖凉,见她细细听着自己的话,心中不免也放心了下来一些,不再想些旁的事情,只续续又和何暖凉谈论了起来。
  顾之衡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有理,何暖凉在一旁安静听着,不由得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何暖凉的这一个点头,在顾之衡看来,自是对自己最大的鼓励,面上的得意之色也不由得愈发浓了几分,笑容更是深了。
  这个时候顾之衡又忽的想起来什么,笑意更浓:“凉儿可还记得,那日你我二人所商议的离间之计?”
  两人商议这计谋不过也就是昨日的事情,何暖凉自然对这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闻言也只点了点头,说道:“自然记得的。”
  说到了这里,何暖凉也似乎有些明白了顾之衡的意图,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顾之衡的方向,犹疑说道:“莫非殿下是打算现在就用了这个计谋么?”
  “不仅如此。”顾之衡笑着摇了摇头,“本宫还要为此事再添砖加瓦。眼下趁着父皇还未改变主意,本宫这就前去宫中请安,期间再提及此事,不怕父皇不坚定将太子妃嫁入楚国的心念。”
  “另一边。”顾之衡说到这里,语气微妙的停顿了一下,“这计谋能叫太子妃嫁入楚国,又可让太子同玄武庄决裂。太子殿下没了何丞相和玄武庄两方面的支持之后,还要怎么得意?”
  如此计谋,当真是一石二鸟。何暖凉听了之后也不由得连连点头,于是两人便针对着此间计谋,细细的斟酌商议。
  原来,昨夜两人所谈论的计谋,是这样的。说是离间沈霍同何所依的关系,到了最后,仍成了陷害。两人决意要故意造出何所依同林轻远的绯闻来,从而叫沈霍对她彻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