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想了。唐双性子爽快，不愿意自找烦恼。但是想小白雪是真的想，从前只要一洗澡，外头就有小爪子挠门的声音。猫黏人，挠得他都快焦虑了，可仍旧不舍得说一句，每回冲澡都急忙忙出来安抚。
  现在这个催他的小家伙回家了，唐双感觉到身为人类的寂寞。没有猫星人催他，也没有人偷看，他可以慢慢地吹头发。不知道吹了多久才干，唐双套上睡衣出去，客厅竟然是黑的。
  “周成弼？周成弼！”第一反应是周先生的幺蛾子，没办法，那男人坏得很。可叫了几声也没人出来，好像家里没人。于是第二反应是停电。
  工作一忙，有时会忘记给电卡充钱，好在支付宝能直接操作。唐双应对自如，在北方单打独斗几年，停个电、挑个闸都是小事。好在家不算很大，摸着黑去找手机就是。
  可刚进卧室，他便看清这确实是周先生的幺蛾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周成弼这个累啊，每天送外卖头晕脑胀跑断腿，回来还只能睡沙发。刚才布置一通简直要他老命，可纪雨石说哄人开心就得下血本，像他那时候哄杨兴似的，连床带热水器，最后自己打包送上床。行吧，他学就是。
  “你……”唐双刚要开灯。周成弼立马嚷嚷出来：“别开！”
  “不开灯干嘛？”比起停电，唐双更在意周成弼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生日。连纪少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是双子座的。
  周成弼双手捧着一个大礼物盒子，屋里全是红色小蜡烛，他傻逼一样站在桃心里。“开灯不就……不浪漫了嘛，周先生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你别给破坏了。”
  “难忘的回忆？你别把我屋子点了。”唐双支支吾吾地往前走，屋里有一股他很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的味道，好几个大纸盒子在地上堆着，“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就咱俩……去年刚确定炮友关系的时候，去开房嘛，我偷看你身份证了。”周成弼大尾巴狼似的说，赶紧往回拉好感度，“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就随便一看，再说你生日日期也太好记了……”
  “偷看我身份证？”唐双气得连一张沙发都不想给他睡了，“你还偷着干什么了？”
  周成弼的胳膊好酸，抖抖抖的，再不过来他真得端不住了。“还偷着拍你睡觉的小脸蛋儿，已经删干净了。周先生招供完毕，现在能过来接礼物吗？”
  唐双的步伐很逗，好像脚底下是一片雷区，他得像扫雷那样往前头走，一步一停躲蜡烛，既怕周先生再出幺蛾子，又有些好奇他手里的大箱子。每年的生日都是自己过，春节回家父母也给补，但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唱生日快乐歌，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他不想拒绝。
  “礼物啊，你能送什么？”知道周成弼不缺钱，唐双也没有抱太多希望。过生日嘛，无非就是生日蛋糕，要是用些心思就买个贵一些的、大一些的。
  “你快来，小心脚底下的蜡烛啊！”周成弼不敢乱动，特后悔听纪雨石那套，摆什么蜡烛啊，明显小双不吃这一套。依自己的意思是摆人民币啊。
  唐双伸手的时刻还在犹豫。他能送自己什么呢？这么大的纸盒子怕是三层的大蛋糕吧。再插上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巧克力小牌子，还能怎么样呢？周成弼对别人的好都是顺手做，因为他有钱，从不用心，看上去很体贴，接触下来才会发觉自己并没有那么不同。
  “你送我的是什么……什么……啊？”唐双刚掀开纸壳盖子，噌一下钻出两个小脑袋，一个橘黄色一个白色，脑门儿上还有个圆圆的黑点。
  周成弼酝酿一天，就差这一哆嗦。可现在他哆嗦不出来，居然很紧张。“唉……这不是，这不是那啥吗，看你没猫了……喜、喜欢吗？”
  两只猫一看就憋了好久，见好不容易有空子钻，没费力气就从盒子爬到唐双怀里，打他一个突然袭击。
  真的，唐双没想到会是猫，还是两只。一只在他肩膀上乱爬，另外一只，直接窝在自己怀里不动弹。周成弼见他傻了，赶忙趴在地上吹蜡烛，怕人一不小心踩到烫了脚，或者再烧着家庭新成员。
  “小双喜欢猫啊，你不会给他买几只啊！傻逼！”纪雨石是这样告诉他的。
  唐双真的喜欢猫，爬到他肩头的那只是橘猫，明显已经是一只成年大橘，不瘦也不认生。怀里这只是小奶猫，毛短短的，除了脑门儿一块黑，通体雪白。他太喜欢了，喜欢得忘记说谢谢，小蜡烛全熄灭后灯才亮起来，身上两只猫也照得更清楚。
  “给……都是给我的？”唐双还不太敢摸，因为它太小了，比小白雪轻多了，尖尖的小指甲还不会收，每踩他一下都轻轻一疼。
  “它们都是我的了？”
  周成弼搓着手，等待命运的发落。“是，我看你怪喜欢猫的……送你。不过你别急着不要，我知道，以前自己做的不对，再送什么你都不要了，所以……才没敢买蛋糕。这两个孩子怪可怜的，是我从领养微博里收养的，你别不要它们啊。”
  唐双怎么可能不要，背上那只大橘爬够了，噗通一声跳上了床，开始探索新家。“都是收养的？”
  “是啊，我联系了收养机构。”周成弼也没经验，一开始上来就问人要猫，差点儿被人家挂成猫贩子，“现在领养机构都很专业，我申请好久才轮到自己。先提供收支证明，还要自己有房，租房的人家不给，保证喂猫粮做绝育。最后还要同意随时微信联络，要不才不让我拿走呢。它俩都是健康猫，小猫的疫苗也打全的，但你仔细看……看它，要是不喜欢……其实还能回去换一只。”
  “换一只？”唐双赶紧把小白猫抱紧看，“干嘛要换一只？”借着光他把小猫抱在眼前，没有眼球，两只眼睛是紧紧闭着的。本该是鼓着的地方，却是两个小凹陷。
  “它看不见！”唐双心疼死了，怪不得它不跑。
  周成弼刚才也是试探，双双有爱心，怎么会把小猫换回去。“机构的人说它生下来就这样儿，眼球没有发育出来。小可怜，是个纯种折耳，有些没良心的猫舍全是大傻逼，大概因为近亲繁殖所以……就被扔出来了。”
  “我的妈啊……”唐双定了定神，把生日的事抛之脑后，再摸一摸它的耳朵，果然是向内折的，可明显两只耳朵也不一样，“那还有别的病吗？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你放心，领养机构给它检查过了，除了看不见这小可怜精神着呢，就是胆儿小。他们给我看视频，它疯起来也挺闹的，爬上爬下，没视力完全无障碍。”周成弼也高兴，自己这算办了一件好事吧，“它这种情况特殊，我隔三差五就得给人家发小视频呢。”
  唐双对这些略有耳闻：“应该的，人家肯定不放心……它才不叫小可怜呢，以后就叫笑笑吧，你看它多逗啊……”
  小猫才不管人类那套，伸着脖子在唐双胳膊上到处闻，好记住新爸爸的味道。
  “喜欢吗？”周成弼试着靠近一步，“你要是养着它，那它肯定不可怜了，以后就叫笑笑。”
  “喜欢啊，它往后就跟我睡，诶呀来不及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得买猫粮和猫窝，还有猫爬架和猫砂……还得问问纪少怎么养小猫。”唐双抱着笑笑左右挪步，带它去床上嗅嗅，突然那只大橘蹿上来，一下子倒在枕头上不准备挪窝了。
  “这只也是领养的？”唐双看它的毛色，感觉这是一只大橘为重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