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良_分卷阅读_102
  现在有人证有物证,事情就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再不是普通的“岳家人污赖姑爷的女人以除之”这样的桥段了,而是凶犯伤人,必须得惩治这样的社会问题。
  人家唐端慎真真是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儿了,差点人都没救过来呢。不管最初的争端是什么,把人伤成这样,就是恶意行凶。
  事实已经摆得很清楚了,于是邓隐宸他们这些同游的故交好友又开始各种推波助澜挑拨离间加激将:堂堂定国公唐家啊,被个姑爷身边的小通房欺到头上去了呀,难道要自己动手,不能堂堂正正去要求程二处置人吗?
  ……太能了。
  于是唐家找上程向腾不依:欺人太甚啊,拿人来偿命啊。
  邓隐宸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他心里很明白,武梁虽然是个从府里遣贬到庄子上去的丫头,但程向腾能亲自送过去的,说明他对那丫头是宠的。那丫头在庄子上过得那么欢实,该出手时就出手,说明她心里是有依仗的。而唐端慎这么偶遇一下就上去找茬,显然是为自家妹子出头的。
  得程向腾宠的丫头,他想讨来,他就得把事儿闹大,大到程向腾想护也护不住时,就是他的机会了。
  到时候唐家抓住这丫头的小命不肯松手,然后他再出面讨要,基本也就事成了。一来程向腾应该舍不得让她送命,二来以程家和邓家向来面和心不和的关系,程向腾也该会愿意把这个烫手山芋让给他,让他去得罪唐家。
  他没不答应的道理。
  邓隐宸搅和完了水,见事儿都向着预定的方向走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叫了腾飞交待,“安排人手盯着唐家的动静,别让人悄悄去动了手。”
  万一那唐家不走正道去找程家交涉,还是自己使暗招出手直接找那丫头麻烦呢?大意不得。
  想想仍然不放心,又叫住腾飞交待,“干脆派人去乡下,看住那丫头。”京城里虽然盯人容易,乡上有个陌生人容易暴露,但万一这边没盯住漏了人去呢,还是那丫头身边有人才放心。
  腾飞道:“属下知道,两边盯着,两边不误,定护五儿姑娘周全。”他多久没听到主子那么长声朗笑了呀,竟站在树枝上就哈哈哈起来,惊飞多少飞鸟知道么。
  能让少爷这样开怀的人,能不护着吗。
  邓隐宸点头。他让那丫头等着呢,等着他很快就会要了她来。
  事儿都安排妥当了,唐家也找程家闹上了。邓隐宸这才找了程向腾,喝茶聊天讨人。
  茶过两碗,扯点儿前篇儿,“年前回京,想着走小路顺便赏赏风景,一路就走过了燕家庄。雪太大,找地儿歇脚,谁知正歇在程兄弟家的庄院里,”端茶,“叨扰了,以茶代酒,谢谢程兄弟。”
  “邓统领真是客气了,在下只恐下人们招待不周啊。”喝茶。
  邓隐宸,邓伯爷府三公子,禁卫军大统领,手下禁军五万。
  邓伯府前些年本已相当萧条,慢慢在京城大家中已不入流,直到出了这位邓大统领。邓三公子十多岁时,秋狩场上以一箭三鹿扬名,做了皇上随身侍卫。然后官运享通,一路做到禁卫军统领。
  一年前西南边境波国犯边,邓隐宸被皇帝派去西南靖边,做了西南军薛长启大将军的副将,领左路军连连破敌,军功傍身。后来平定波国之乱后,邓隐宸年前被圣上召回,再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只是这样的人,既是权臣也是近臣,如今在整个大汤国,说句话那都是相当有份量的,但和他程向腾也无甚交情,这特意请出来喝茶,却不知何事。
  程向腾客气着,等着对方开口。
  邓隐宸便直言道:“说来惭愧,那日落脚你庄上,有个叫五儿的丫头伺侯,冒冒失失进门,倒把邓某给看光了……”
  程向腾闻言一惊,腰身下意识就坐直了。
  邓隐宸就哼笑一声,解释了一下当时情形,“邓某连日赶路,便让随从也歇了,自己好好泡着澡也发困。结果那丫头说,以为雪大天冷,不会有人在冷屋子里洗浴,叫两声没人应就进去了。”
  饮了口茶,见程向腾绷着脸面色冷硬,便又继续扇风,“邓某向来有些怪癖,最不喜无关的人乱闯,当时恼怒之下,差点戳瞎她的眼睛。”
  他顿了一下,等着程向腾问了一句“后来呢”,才又继续道:“谁知那丫头竟不惧,还振振有词说什么‘看都看了,又不是故意的,又不会掉块肉,要不然我给你看回去?’……然后她自己脱光了衣裳。”
  无视程向腾勃然变色的脸,回味似的轻笑着,“她倒也有脱光的本钱……”
  然后停住不说。
  程向腾扬起茶碗,喝酒似的猛把整碗茶灌进去,却没有再问一句后来呢。
  显然,已经快点爆了。
  邓隐宸便也不再多逗,直接说了重点:“邓某便饶过了她,还答应向你讨了她去,叫她等着……今儿个向程兄弟开这个口,希望程兄弟能够割爱,回头邓某定另择美人以偿程兄。”
  说完便轻啜着茶,气定神闲瞧着程向腾,等着他回复。
  这一番辞,邓隐宸是揣度过才说的。
  那丫头敢在庄子上把人叔嫂堆一堆儿,敢海扁唐端慎,然后自己就在那石丛里脱掉外衫只露中衣,然后再从从容容地把外衫反穿走人。
  那毫不拘尼的个性,若真要伤她眼睛夺她性命,脱个衣裳这样的事儿,他觉得她肯定做得出来。所以他觉得挺合情合理。
  当然程向腾若对她不甚了解,不相信他说的话也没关系。反正他就是来要人的,他明白这点儿就行了。
  不管他信与不信,既被他言之凿凿说到这种坦诚相见的程度,自然就会传成他们真的坦诚相见过这种事实。
  程向腾就算对她有宠,也应该会接受不了吧。再说他的宠爱能有多少?若真宠到了离不了的程度,又怎么会将人放到庄子上去。
  加上唐家人的不依,他邓某人的面子,他不信换不来一个丫头。
  程向腾青筋显现,一碗接一碗喝着茶。邓隐宸不急不火,两壶两壶的向小二要着茶。
  好久大家都没有说话。程向腾到底没点个头,邓隐宸也没说个“若是为难便罢了”这样放弃的话。
  程向腾讨厌邓隐宸这样的不动声色,这种人办差无数,便是面对灭门惨案诛族掘坟之事,也是这样一副死相。
  他连灌数碗茶,终将心头的火压下,这才放下茶碗,朝着邓隐宸一抱拳,道:“邓统领,我知道那丫头得罪过邓五小兄弟,只是当日事出有因,也已然和邓伯爷说开了,也望统领不要介怀,我这里替那丫头给你赔个不是。”
  意思是邓隐宸这番话他全不信,觉得这都是邓隐宸的谋算,不过想要了那丫头去开虐解气罢了。
  邓隐宸十分意外,他回府后,五弟邓紫宸已经被老伯爷丢到军营里去了,他还并无见到。家人只说他无个正事,镇日在城里胡混,丢去磨炼一番。
  没想到和那丫头还有一番牵扯。
  他也一抱拳道:“邓某回京后并不曾听说此事,想必不是什么大事。却和我此番讨她的诚意并无相干。”
  程向腾听了,心里不由又是一阵火起。管你相干不相干,他不情愿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吧,这位就不知道罢手?非得他说出明确拒绝的话出来伤脸?
  这是仗着手中有权想抢人咋的。
  “那丫头能入统领的眼是她的福气。只是邓统领或许不知,那丫头不只是丫头,而是在下的女人,正要接回府里来抬作姨娘,却是不好送了人去。若有旁的看上眼的丫头,在下一定送与统领消闲解闷,还望统领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