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妖道_第29章
  几乎同时,容斐目光一凝,看向一个方向,“草垛……刚才有声音。”
  两人已有默契,不需多言,便快步跑到了后院被雨淋得湿乎乎的草垛前。
  一点浅灰色的衣角从半人高的草垛边缘露了出来。
  掏出一枚力符往手臂上一贴,顾惊寒一掌拍出,将半个草垛轰了出去。
  干枯的稻杆儿翻飞,扬扬而落,露出里面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青年。青年眉心被用暗色的血画了一个诡异的法印,闭眼皱眉沉睡着。
  顾惊寒扫了一眼,直接伸手将法印抹掉了。留下法印的人比他修为低,想去除掉并非难事。
  法印一去,浅灰布衣的青年悠悠醒转,迷茫地睁开眼,眼珠僵硬地转动了下,才定在面前两人身上,“……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我怎么……师父?我师父呢?你们干了什么?!”
  容斐看了顾惊寒一眼,直接将枪口顶到了青年脑袋上,眉目冷然道:“海城容斐。问你话你好好回答,若是说错了一个字,本少爷的子弹可是不长眼。”
  青年瞬间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起来:“容、容少爷?”
  “还认识我?既然认识,那就老实点,该听过我什么脾气吧?”
  容斐演大反派演得极其入戏,投入万分,森然冷笑道,“这里住的那个调香师呢?从北平来的那个。”
  青年咽了咽口水,神色惶然道:“您说的……是我师父吗?我跟师父前几天从北平来的海城。师父……昨天下午去了林家,林家……林小姐亲自来请的,好像是商量什么……新香料。”
  “中途未曾回来过?”顾惊寒突然道。
  青年胆子小极了,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惊惧小心地瞄了一眼顾惊寒,老老实实道:“没有,我记得是没有。师父说今天才会回来……”
  “那你是被谁绑起来,塞进草垛里的?”容斐皱眉问道。
  “我……我被绑了?”青年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境况,身体笨拙地扭动了几下,惊愕道,“我、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屋里睡觉,没人……”
  事情一时陷入僵局。
  顾惊寒眉目沉凝。
  容斐继续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师父?”
  青年回忆了片刻,道:“是几个月前,师父不轻易收徒的。我也是求了师父很久,才打动师父,收我当的学徒。容、容少爷,我跟师父一直都在北平,来海城真的是初来乍到,若是……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看在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份上……”
  “放什么屁呢!”容斐一枪托砸得青年眼冒金星。
  容少爷扬着眉挑着嘴角,嚣张跋扈的姿态毕现,“你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又转向顾惊寒,低声道,“依我看,这人似乎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似作假。”
  神态如此逼真,确实毫无作伪痕迹。
  顾惊寒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现下,要么是调香师逃了,换了住处或已不在海城,要么就是林静水说了谎,调香师只是他推出来的挡箭牌,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或是他想保护的某个人。
  “回林家。”顾惊寒将猜测告知容斐,当机立断。
  容斐颔首道:“好。回去看看林静水作没作妖。这里我让人来守着,一旦那个调香师回来,定然让他插翅难逃。”
  顾惊寒自然也在院子外围做了一番简单的布置,便与容斐迅速离开了。
  阴雨绵绵,天色如浓墨乍染,沉沉欲滴。
  后院,倾倒的草垛之中,雨水积洼成坑,几截断裂的草绳倏忽落下。
  原本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身上沾到的草叶泥污,慢悠悠走进回廊里,沿着回廊进了一扇阴暗小门后的屋子。
  青年在屋内缓步走了一圈,在四面窗子的合缝处分别画上血色的法印,然后重重一脚,踩在一块地砖上。
  喀拉一声。
  地砖陷进了地面,如同失了平衡般,向内侧一倾,露出里面一个被一块脏污布头包裹的东西来。
  青年僵冷的面容突然一变,嘴角向耳根裂开,如同整个脑袋被从中间砍开一般,剖开鲜红的唇舌与血肉。
  那根舌头弹了弹,传出一阵桀桀的阴森笑声。
  青年的整张脸蓦地扭曲起来,就像这张脸皮根本不属于他,在发生着激烈的排斥和挣扎,鼻子眼睛如同粘在一张滑腻油皮上的珠子般,全部在扭动中挪移着,眼球几乎要掉下了下巴。
  耳朵滑到脖子上,被青年出手捏住,提回原处。
  “哈哈哈哈……乖徒弟,再忍忍,再忍忍……等为师拿到了完整的阴眼,起死回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到时候你就是为师唯一的徒弟,要什么没有?哈哈哈哈……再忍忍,再忍忍……”
  青年阴笑着,弯腰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块脏污布头的包裹来。
  突然,他的笑声一停,整张五官不在的脸猛地扭向窗口的方向,“是谁呢……”
  浅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佝偻着脊背,无声地穿过了一扇画着血印的窗户,出现在雨水滴落的廊下。
  青年扫视了一圈院内,最终将视线定在了角落里的水缸后。
  一点红色的毛绒绒的尾巴尖颤巍巍缩在阴影里,尤不自知自己的暴露。
  “是狐香的最后一料啊……”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不要方,其实……拒绝剧透!
  第16章 追击
  天色阴翳,庭院幽闭。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水缸边缘,没有任何气息流露,缓慢而又急不可耐地探进阴影里,蜷指成爪,猛地抓向那点颤巍巍的尾巴尖。
  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这是谁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