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_分卷阅读_150
  谢元姝也愣在了那里。
  她之前也只是揣测,可没想到,她刚还和韩砺提这件事情呢,乾清宫就已经有了旨意。
  而且是接连两道旨意。
  这样的两道旨意,可想而知会引了多少人心浮动。
  韩砺却心中难掩惊讶,再一次觉得幼姝是难得的女子。
  她能揣摩圣心到这般程度,他自问自己不及她。
  而此时的坤宁宫
  郑皇后也吓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禺顺战战兢兢又回禀道:“娘娘,您没听错,皇上确实封了大皇子为诚王。”
  诚王?好一个诚王?
  封老大为王已经是让皇后跌破眼镜了,偏偏还赐了诚这个封号。
  这不是打太子和她的脸吗?
  前有太子御前失仪,不得不躲到佑安寺去修行,这后脚皇上就给了大皇子这样的恩旨,如何能不惹了朝臣们揣测。
  郑皇后气的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她几乎是歇斯底里道:“诚王?皇上是疯了不成?大皇子那样愚钝木纳,怎就配封王了?还给了封号诚。这不是让本宫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吗?”
  看郑皇后脸上的愠怒,赖嬷嬷连忙道:“娘娘,如今旨意已下,您再动怒,也只会惹了皇上的猜忌,倒不如宽厚一些,给大皇子府些赏赐。这样,也能恩威并施,让大皇子心里掂量掂量,自己到底配不配和太子殿下相争。”
  郑皇后如何能听得进去这些,她只知道皇上把她和太子的脸面都踩在了脚底下。
  大皇子这些年谁不知道他不得皇上喜欢,被人耻笑,即便是有了皇长孙,也难入皇上的眼。可偏偏,她最不放在眼中的皇子,今个儿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怎么能这样?
  皇上难得忘记了,大皇子的生母,不过是卑微的宫女。
  贱婢所生,何德何能加封为王,还特意给了封号。
  赖嬷嬷听她这么说,心中猛的一咯噔,战战兢兢道:“娘娘,这话您可不能乱说。这谁不知道,皇上当年也是一个宫女所生。您这样的话,若真的传到皇上耳中,可是大不敬呢。这个时候,再不能节外生枝了。”
  郑皇后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她自认自己这些年也算是勤勤恳恳,执掌六宫也未有任何的差错。即便是那婳嫔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皇上呢?
  皇上却一日比一日更容不得她和太子。
  “娘娘,奴婢觉得,娘娘该彻查太子那日惊马的事情才是?”
  听着赖嬷嬷的话,郑皇后冷哼一声:“彻查?如何彻查?这若一彻查,如何能不让皇上在想起那日受惊之事?这些流言蜚语现在都没消散,本宫哪里还敢碰这件事。”
  赖嬷嬷原是想着,彻查此事,即便查不出子丑寅卯来。那太仆寺的奴才们,总该拉出来替太子殿下担责的。
  可看皇后娘娘险些跳脚,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郑皇后执掌六宫已经多年,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太子逼往佑安寺修行,想必现在还不知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无用,皇上封了大皇子,竟然连商量都不和她商量一下,直接就给了旨意。
  这也太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了。
  这个时候,她不由又想到了自己尴尬的身份。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是皇上的发妻,皇上才这样怠慢自己。
  这么想着,她心中更加不甘心了。
  可她如今确实不敢不尊皇上的旨意,她虽贵为皇后,却不敢对皇上说一个不字。
  想了想,她到底是接受了赖嬷嬷的提议,开口道:“本宫到底是大皇子的嫡母,大皇子府有如此喜事,本宫如何能不赏。”
  第191章 转机
  此时的大皇子府,赵保亲自来传旨,才刚刚离开。
  大皇子瞧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脸色苍白,险些没有晕过去。
  一旁,大皇子妃陈敏也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声音颤颤的对着大皇子道:“爷,一会儿您该入宫谢恩的。”
  大皇子性子木纳,此时还在震惊和惊惧中。而比起震惊,他更多的是惧怕。
  他不得父皇喜欢,也因为庶长子的缘故,皇后娘娘也待他不满。而今,父皇却给了他这样的恩旨,对于他来说,这无异于是烫手山芋。
  比起之前出宫建府,父皇把这宅邸赏赐给他,眼前这明晃晃的圣旨,让他此刻浑身都是冷汗。
  大皇子妃也吓坏了,瞧大皇子战战兢兢的从赵保手中接过圣旨,她心中便一阵阵惧怕。
  有了这样的恩宠,皇后娘娘怕是再也不会饶过大皇子。
  从今之后,皇后娘娘必然视大皇子为眼中钉肉中刺。
  怎么办?
  可陈敏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的惧怕之下,她也有欣喜。
  甚至她也在想那个可能性,太子这样不得皇上喜欢,若有朝一日太子真的被废为庶民,那大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即便皇上不喜欢大皇子,她膝下还有皇长孙在。
  若真能如此,陈家何愁没有起复的可能。
  这么想着,她急急拉了皇长孙到大皇子怀里,哽咽道:“爷,一会儿入宫,你带着禛儿去。”
  大皇子先还没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才开口道:“王妃考虑的到底是周到。有禛儿在,我也不至于那样紧张忐忑。这样,也能少惹父皇动怒。”
  说罢,大皇子拉了皇长孙站起来。
  陈敏跟在两人后面,回了后院。
  她更亲自侍奉大皇子和皇长孙重新梳妆穿衣,只还是忍不住提醒大皇子一句:“爷,一会儿从乾清宫出来,您该也往坤宁宫一趟。我琢磨着,皇后娘娘的赏赐一会儿就到了。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可您若不往坤宁宫去一趟,只怕皇后娘娘日后更要为难我们大皇子府。”
  大皇子听着,点了点头,只到底眼眸深处有些不安。
  他自幼就很怕郑皇后这个嫡母,在郑皇后面前,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可今个儿,他却不得不亲自往坤宁宫去,他都能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陈敏如何能不知自家爷的心思,迟疑了下,又开口道:“爷,皇后娘娘这时候最怕的是您因着父皇这道恩旨而沾沾自喜,所以,您莫怕,您往日里是什么样子,今个儿也是什么也样子,皇后娘娘不可能真的为难您的。”
  “您往她的坤宁宫去,是碍着孝道。可若皇上前脚给了您恩旨,后脚她就故意苛责您。这若传到皇上耳中,只怕对她和太子都不利。这点道理,皇后不会不懂的。”
  听着陈敏的安抚,大皇子多少是宽心了些,点了点头。
  很快,大皇子就带了皇长孙往宫里去了。
  屋里,瞬间变得更加静寂。
  岚嬷嬷看她神色凝重,不动声色道:“主子,这皇上有了这样的恩旨,可是阖府上下的荣宠。您这时候,万没必要战战兢兢的。”
  “左右皇后娘娘和太子这些年也不待见大皇子和您,您和大皇子不争不抢,都没能让皇后待您多一丝宽厚,您难道还奢望,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她和太子能饶过大皇子。”
  “与其这样,倒不如争一争。皇上今个儿可是两道旨意一块下来,如何能不惹了朝臣揣测。可见,皇上因着那日的事情,对大皇子,到底不如从前了。”
  “何况您膝下还有皇长孙,您手中也未尝没有筹码。”
  陈敏暗暗叹息一声,她倒是想争,可大皇子那木纳的性子,她如何不知道这是致命伤。
  岚嬷嬷知道自家主子的担心,可她倒是觉得,大皇子这样的性子,反倒是格外的让皇上放心。
  “主子,皇上如今最忌惮的就是太子殿下的野心,还有皇后娘娘一次又一次自作聪明。这样反倒是映衬出大皇子的孝顺了。大皇子的劣势,许还能帮了大皇子呢。”
  陈敏听着岚嬷嬷的话,细细琢磨一番,觉得也颇有道理。
  这不争不抢,或许才是最聪明的。
  何况,如今莹丫头嫁给韩庆,若能把韩庆为大皇子所用,大皇子未必就争不过太子。
  若大皇子真的有那样的命,她之前受的委屈,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也都值得了。
  陈敏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丫鬟在外头回禀:“主子,二姑娘过来了。”
  莹丫头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心里这么想着,大皇子妃往门口看去,却见陈莹一进门,都没来得及请安,就哭倒在了自己怀里。
  陈敏看她一眼,低声道:“二妹,皇上把你指给韩庆,这对陈家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你怎么反倒是哭的这样伤心呢?”
  陈莹眼眶红红,她这几日都要委屈死了。
  原以为不过是一个意外,可没想到,那日她被劫、匪劫、走,祖母竟然知晓。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顺势让她侍奉韩庆身边。
  自己最信任的祖母,竟然让自己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如何能不伤心。
  “大姐姐,我好害怕,那日我被劫、匪劫、走,我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可今个儿我往祖母房里去请安,在屋檐下竟然听到祖母和嬷嬷在说话。原来,这一切都是祖母和昭华大长公主提前就设计好的。她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怎能这样……”
  说完,陈莹哭的更伤心了。
  陈敏也没料到还有这么一桩事,心中也颇为惊讶。
  可比起这惊讶,眼下这些都已经成了事实,人都只能向前看的。
  何况,如今陈家的处境,莹丫头嫁给韩庆,这样才能让韩家为大皇子所用,这对于她来说,有利无害呢。
  见陈敏不说话,陈莹气急一把推开了她,伤心道:“大姐姐,如今连你都不护着我了?以前大姐姐不是这样的?”
  说着,她口无遮拦 又道:“大姐姐莫不是和祖母想的一样,利用我让韩家为大皇子所用?你们怎能这样残忍呢?”
  陈敏脾气再好,这会儿也不由冷了脸,低斥一句道:“二妹,你也不小了,往日里享受陈家那么多荣宠,如今陈家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怎能这样孩子气。”
  “你便不为了自己,也该想想母亲。她只身一人在庵堂,每日青灯常伴,可若陈家有起复的一日,大皇子能登上那个位子,我们便可以把母亲接出来,她何须再受那样的苦。”
  “大姐姐也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我们不比小时候无忧无虑,既然长大了,就该担负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当初,大姐姐嫁给大皇子,何尝不怕,这阖宫内外谁不知道皇后娘娘不待见大皇子,皇上更是厌恶大皇子。可我还不是嫁给了大皇子。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哪一个能选择自己的道路。就连永昭郡主,不也因为韩家世子爷御前请旨,要离京外嫁。”
  “既然同样是嫁人,那倒不如选个对自己最有利的。祖母瞒着你固然有私心,可未尝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祖母这些年待你如何?即便是我这个庶女,祖母也从未苛责过我。而母亲出事之后,你偷偷往庵堂去看母亲。你以为祖母不知道,可她还是睁只眼闭一只眼,祖母心里也苦啊,比起你这个嫡亲的孙女,她得替陈家的后代考虑。”
  “若陈家自此衰败,她如何有颜面去见底下的列祖列宗!”
  在陈莹的记忆中,大姐姐永远是那么温柔。可眼前的大姐姐却让她感觉有些陌生了。
  见她怔怔的愣在那里,陈敏也知自己方才有些疾言厉色了。
  可她心里也苦,这旨意已下,莹丫头若再闹出些什么,那便是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