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_分卷阅读_136
  第133章 阴谋诡计
  马鞭一甩, “噼啪~“锐利破空声炸响在梅天富耳畔, 犹如惊雷, 吓得他瞬间止住嚎哭, 抱着脑袋打滚躲避, 慌张大叫:“娘哎——干什么?谁、谁打我?”
  他滚了几下, 胖硕身躯被一块巨石阻挡, 滚不动了,便蜷缩, 战战兢兢,抱着脑袋抬头, 抽抽搭搭地问:“谁打我?为什么打我?”
  郭弘磊俯视对方,晃了晃马鞭, 沉声道:“鞭子压根没碰到你, 你这般鬼哭狼嚎的,真不觉得丢脸吗?”
  “我耳朵、耳朵差点儿聋了。”梅天富脖子一缩, 畏惧仰视高大挺拔的年轻千户, 抬起胖出一排深肉窝的手, 委屈揉了揉耳朵。
  郭弘磊面无表情, 审视满脸委屈的犯人, 冷冷问:“你刚才说,不想充军、想回家乡去?”
  “嗯,是, 是!”
  梅天富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吃力地从鹅卵石堆里爬起,弯腰驼背地跪着,磕头哀求:“求大人明察,求大人发发善心,我真是被冤枉的!放我回家去吧,我要状告官府,我要翻案——”
  “闭嘴!”
  “千户跟前,休得放肆,谁允许你胡言乱语的?”
  “这胖子实在欠教训。江水多冷?他刚才跳江闹自杀,连累咱们两个弟兄,幸亏没出事,要不然,断断饶不了他!”
  “喂,‘救命之恩’四个字,你究竟听说过没有?”亲兵们鄙夷且不悦,轮流呵斥。
  梅天富畏畏缩缩,被一群五大三粗的边军包围责骂,大气不敢喘,泪流不止,压着嗓子哭得发抽。
  边上,翠梅忍不住想笑,耳语说:“一个大男人,当众哭哭啼啼,太、太——难得一见了。”
  姜玉姝亦大开眼界,耳语答:“别出声打扰人家,静观其变。”
  “哦。”
  郭弘磊挥手阻止了亲兵们,神态威严,缓缓道:“梅天富,你并不冤枉。这批新兵的档册,我都看过,你与死者早已结仇,当日酒后斗殴时,你先吩咐小厮围殴死者,致使其受伤,而后以条凳袭击死者,致使其摔倒,头部重伤,当场身亡。你有什么冤枉的?竟敢口出狂言,意图状告官府?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大人有所不知,当日在酒馆,我喝醉了,神志不清,是他先辱骂我的,吵着吵着打起来,乱糟糟,谁料他居然会一跤摔死呢?”梅天富哭丧着脸,坚决否认:
  “我要是存了故意杀人的心,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郭弘磊眉峰一挑,险些气笑了,板着脸喝问:“糊涂东西!难道官府不是判了‘过失杀人’吗?如果判的是‘蓄谋杀人’,你就不必哭着嚷‘不想充军’了,下狱等待秋后处斩,如何?”
  “我——“梅天富哑口无言。
  “哈哈哈~”
  “嗳哟,自个儿都承认失手杀人了,还瞎嚷翻案!”
  “光长肉,不长脑子。”众兵丁哄然大笑。其余人也被逗乐了,各式各样的眼神,纳闷盯着梅天富。
  郭弘磊神色沉静,不怒而威,不疾不徐说:“况且,若非你家里奔走打点,你本该年中被流放去南夷,三千里路,毒虫瘴气,恐怕比不上流放庸州舒坦,眼下至少免除了水土不服的麻烦。”
  三月底,冰雪刚刚消融,江水刺骨寒冷。梅天富衣服湿透,冻得牙齿咯咯响,乍然从富商之子变成卑微犯人,他委实无法接受,淌眼抹泪,固执地嗫嚅说:“即使过失杀人,也不应该判充军,判得太狠了,细想想,肯定是因为打点得不够周全!假如重来一次,我一定叫我爹拿更多的银子,把衙门上上下下打点妥了,破财消灾。”
  郭弘磊晃了晃马鞭,挑眉问:“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过失杀人,你家能掏出多少银两?破财消灾,简直痴人说梦。”
  “在秦州,城里的当铺与酒楼,有一半儿是我们梅家的!”谈起家境,梅天富底气十足,自豪抬头挺胸。
  郭弘磊心平气静,淡淡说:“那又怎么样?触犯律法,必须接受惩治,老实赶路,别做‘破财消灾’的白日梦。当年,我家比你家富贵多了,但不慎犯了法,除爵并查抄所有财产,依律被判流放。男子汉大丈夫,将功赎罪吧,你们若有本事,前途仍在。”
  “什、什么‘除爵查抄’?”梅天富一时间没听明白,茫然不解。
  其余犯人原本权当看热闹,此刻有些听懂了,震惊端详千户;有些稀里糊涂,面面相觑。
  新官上任,不立威不能服众。郭弘磊沉下脸,话锋一转,威严喝令:“你不仅跳江给大家添麻烦,还口出狂言、对官府不敬,肆意破坏我事先定下的规矩,目无将领,该罚!”
  “来人,抽他五十鞭,以儆效尤!”
  “是!”众兵丁愉快应答,烦不胜烦,争抢着给抽抽噎噎的纨绔孬种一个教训。
  梅天富呆呆跪着,猛一阵江风刮过,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慌忙磕头求饶:“大人!大人饶命呐,我、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宽恕一回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郭弘磊先递了个眼神,姜玉姝会意,悄悄离开。旋即,他背着手,转身迈步,丢下一句话,“不加以惩罚,你怕是误以为军中无法纪。如果下次再犯,换军棍,杖责五十,直到你清醒为止。”
  “大人!郭千户,饶命,求求您,饶我一回——”
  “闭嘴!”
  “哎唷,吵得老子头疼。”众兵丁七手八脚,迅速把人牢牢按住。
  外出办差,未携带专门的刑鞭,负责行刑的兵丁仔细挑了根马鞭,凌空一甩,“噼啪“锐响。
  梅天富脸色煞白,吓得心胆俱裂,懊悔不迭,痛哭流涕地挣扎着求饶,“唉哟,饶命啊!”
  紧接着,马鞭高高扬起,重重落下,每“啪“一声,梅天富便惨叫,声嘶力竭,痛苦哀嚎。
  霎时,其余犯人愈发敬畏头领,规规矩矩,生怕遭罚。
  兵丁们见千户夫妻走远了,纷纷抱着手臂,七嘴八舌,嫌弃地嘲笑:“你亲口承认失手杀人,喊什么冤?忒可笑。”
  “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呗,无法无天,狂妄蛮横,老子最瞧不起这种纨绔了!”
  “啧,你居然敢当着郭校尉的面,炫耀自己家境富裕?”
  “哈哈哈,差点儿笑掉我们大牙了。”
  ……
  这时,有一名胆子大的犯人赔笑,小心翼翼地问:“斗胆请问军爷,不知郭千户到底是什么来头?”
  几个亲兵笑了笑,在郭弘磊主动提起之后,才敢透露道:“我们郭千户,原是靖阳侯府的二公子!”
  “靖阳侯,你们听说过吗?郭校尉的祖上,乃开国功臣,战功赫赫,大名鼎鼎。”
  “侯府具体有多么富贵,平民百姓难以想象。”
  “听说是世子犯了法,牵连全家流放西苍。否则,你们这些人,一辈子休想认识生在侯门的尊贵公子。”
  ……
  侯府?侯爷?世子?公子?
  众犯人瞠目结舌,议论纷纭之余,好奇问:“那、那郭千户现在不是流犯了吧?”
  亲兵昂首,旁观梅天富挨罚,嗤道:“废话!流犯是不能当将领的。”
  “我们大人有能耐,勇猛善战,已经熬出头了,封了校尉,当了千户。哼,你们这些人嘛,胆小如鼠,贪生怕死,拍马也赶不上他的。”
  仿佛看见了光明出路,众犯人莫名激动,热切议论,对首领肃然起敬。
  不远处
  姜玉姝等人走向马车,听着凄惨哭声,她忍不住回头遥望,耳语问:“五十鞭,会不会打出重伤啊?”
  郭弘磊摇摇头,“不会。用的是马鞭,而且我交代过了,打成皮肉伤即可,吓唬吓唬新兵,以正军纪,以儆效尤。”
  “唉,看着那群新兵,我就替你犯愁。”姜玉姝叹了口气,干担忧,同情地说:“若想把他们训练成保卫边疆的忠诚勇士,估计非常难。”
  郭弘磊豁达一笑,解释道:“充军的犯人,绝大多数自身犯法,其余是像我们当初那样,牵连获罪。按律,官府押送来几个就得收几个,统统带回营,慢慢训练。”
  “郭千户,实在辛苦你了。”
  “既是分内职责,也是我的抱负所在,甘之如饴。”年轻的校尉英武不凡,意气飞扬。
  姜玉姝眸光水亮,饱含欣赏之色,顿了顿,提醒道:“该用午饭了!我们原计划是赶去附近镇上歇息的,不料因为通行文书耽误至今,幸亏带了干粮,咱们一起吃。”
  她不禁暗中庆幸:耽误了,才碰巧相逢……
  郭弘磊欣然颔首,翠梅与邹贵麻利摆放干粮,双方一对比:
  军粮是硬邦邦的杂粮馒头,而且是几天前蒸的。
  家里带的,则是早起做的烙饼、白面馒头、熟鸡蛋,以及香甜糕点。
  虽在意料之中,但姜玉姝亲眼见了,仍十分不是滋味,一边若无其事地谈笑,一边暗下决心:
  总有一天,我要把荒凉边塞变成繁华粮仓!西平仓充盈,让将士们平日吃得好一些,体力充足,才有精力戍守边疆。
  饭毕,双方一同启程。
  郭弘磊及其亲兵骑马打头,押送新兵,三百余犯人步行。
  姜玉姝一行尾随,拿出地图,边走边勘察,趁机标注沿途耕地情况,走走停停。因为犯人步行,马车轻快,倒也跟得上。
  忙忙碌碌,不知不觉间,日色西斜。
  与满目疮痍的庸州相比,赫钦县城的郭府,一片安宁祥和。
  庭院里,郭煜与龚宝珠一人拖着一只风筝,无忧无虑,嬉笑追逐。
  但东厢内,门窗紧闭,主仆俩正在密谋对付廖小蝶。
  新仇旧恨,王巧珍始终耿耿于怀。她打定主意要报仇,把一个纸包塞给心腹丫鬟,小声吩咐:“把它融在茶里,端给廖小蝶,务必小心行事。”
  “是。”丫鬟硬着头皮,把纸包攥在掌心,咬咬牙,“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王巧珍笑吟吟,叮嘱道:“悄悄儿的,亲眼看着她喝下后,设法把杯子和药全扔了,尽快扔去外头,明白么?”
  “明白。”
  王巧珍催促道:“去吧!我等不及,真想立刻看好戏。”
  第134章 阴谋得逞
  目送丫鬟离开后, 王巧珍难免紧张, 在房里不停踱步, 焦急等候消息。
  幸而, 两刻钟之后, 丫鬟便叩门返回。
  “怎么样?”王巧珍小跑相迎, 屏住呼吸, 劈头问:“她喝茶了没有?”
  丫鬟连连点头,耳语禀告:“喝了, 杯子和药也已经扔去巷外枯井里。另外,奴婢并不是亲手奉茶, 而是设法打发了老嬷嬷去办,料想应该万无一失。”
  “好!”
  “做得不错!”王巧珍眉开眼笑, 旋即笑容消失, 不放心地问:“小蹄子,那药真的有效吗?你会不会被江湖郎中蒙骗了?”
  丫鬟张了张嘴, 迟疑数息, 底气不足地答:“奴婢对夫人一向忠心耿耿, 从不敢撒谎。那药, 据江湖郎中说, 如假包换,只需服下指甲盖儿大的一点儿,次日即可诱发杏斑藓。但具体效果, 还得明天才知晓。”
  “如假包换?啧,江湖郎中四处为家, 今儿在赫钦,兴许明儿就走了,无处可寻的。算了,咱们拭目以待!”
  王巧珍眼珠子转了转,又问:“毒性究竟大不大?该不会闹出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