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贼抢内丹_分卷阅读_15
  寒山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没有恋战的本钱,他还有个拖油瓶!他暗骂自己一时只顾着追灰衣剑魔,竟然把树林里的婵九给忘了!刚才缠斗,已经跑出来好远,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他想啸叫不是婵九发出的,因为她没有内丹,一定是另有其人!那会是谁?那头狼吗?
  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就是分心。寒山一分心,让灰衣剑魔多逃出去十多丈,已经是要驾剑逃跑了。
  寒山正在考虑是追上去好,还是杀回树林好,突然婵九从树林里冲了出来,细眉倒竖,指着灰衣剑魔大声说:“杀死他!”
  看到婵九,寒山在心中猛地舒了一口气,召回身后四把剑,七剑合一,向灰衣剑魔追去。
  灰衣剑魔已经跳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突然从石头后面捞出一件白白的东西,朝寒山扔过来。
  由于天黑,加上速度太快,寒山初开始并没有看清是什么。
  婵九是狐狸,在夜晚视力极佳,她脸色大变,顿足尖叫说:“这个不要砍啊!”
  寒山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东西,而是他们花了一整天功夫护送回来的新媳妇!她只穿着一身内衣裤,估计是从被窝里让灰衣剑魔掳出来的。
  寒山猛然收了剑。
  新媳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手反绑,两眼紧闭,早就晕过去了。
  婵九极快地跑过去,对寒山喊:“我来照顾他!你去追那老小子!”
  寒山吩咐:“你要小心。”
  “我没事儿,你快去!”婵九说。
  寒山“嗯”了一声,剑光护身,往灰衣剑魔逃走的方向追去。
  婵九“啪啪”打着新媳妇的脸,但她毫无反应,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均匀,应该是被什么迷药或者法术迷昏过去了。滴水成冰的三九天,新媳妇上身只穿了一件小肚兜,下身一条薄裤子,赤着脚,冻得脸白如纸。
  婵九跺了跺脚,骂了灰衣剑魔几句,脱下棉袍裹在她身上。
  “要是别人我才不管呢!”她气咻咻地说,“你要是冻死了,我就白把你从恶婆婆家带出来了!”
  见寒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俯身背起新媳妇,要把她送回家去。
  灰衣剑魔也真是龌蹉,想阻挡寒山攻势的话掳谁不好,偏偏掳一个女人家。
  婵九猜测此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或许从寒山和自己相遇那天起,他就没有放松过窥视。
  寒山那边已经胜利在望,他追击灰衣剑魔到了河边,始终没让他有机会人剑合一逃跑。
  灰衣剑魔又中了两剑,浑身上下血红一片,喘着粗气,眼看就要伏诛受死了,忽然旁边又是一声尖利啸叫,一粒暗器朝着寒山飞过来。
  寒山用余光看见是颗霹雳珠,凡人的下等伎俩,因此并不在意,挥剑砍成两半。霹雳珠“砰”地炸了,碎裂落在雪地上,冒出一缕青烟。
  霹雳珠接二连三地打来,寒山挥剑统统斩碎。
  放暗器的人就躲在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寒山看见他乱蓬蓬、毛茬茬的青色连毛胡子,知道他果然是上次那个从他手底下逃走的狼妖。
  狼妖身后还有一个人,长相酷似,只是胡子颜色偏红,估计也同类,也正不停扔出暗器:霹雳珠,金弹子,毒蒺藜,毒铁砂,乱七八糟,稀奇古怪,层出不穷。
  这样的小妖怪还不能入寒山的眼,寒山分出三柄剑,想把他们俩连树带人一起绞断了。
  这时狼妖又扔出了一粒暗器,而且是相当大的一粒,寒山并没有多想,挥剑斩断。
  而这次却斩错了。
  那并不是霹雳珠或别的什么,而是一大颗毒丹砂。
  毒丹砂“扑”地散开,顿时漫天漫地血红色烟,寒山立刻掩住口鼻后退,但还是吸进去了一点,觉得鼻腔里立刻火烧火燎地痛起来。
  毒丹砂不是凡人造的,而是来自某些居心叵测的丹仙。毒砂里加持了符咒,因此对于仙、魔、妖都颇有杀伤力。
  毒丹砂原本是沾者即死,幸亏寒山有些法力,这才能够勉强支撑。
  可是狼妖们的花样还没使完,正当寒山因为剧痛而视线微有模糊,剑势也放缓的时候,一张网朝着他铺天盖地地罩下来。
  寒山放剑去斩,却像是斩到了棉花上。
  那网猛地收紧,将寒山整个人包在里面,寒山越是挣扎,便被捆得越紧。
  缚仙网!刹那间,寒山脑中闪过这个词。
  缚仙网用法力灌注的千年妖蛛丝织成,专门用来对付剑仙,剑砍不断,法力施展不出,而且越挣越紧。
  可是缚仙网自从仙魔大战后就被昆仑派得到,一直锁在玉虚宫的藏宝阁里,由专人看守,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而且用在自己身上呢?
  玉虚宫里……难道出事了?
  寒山没空多想了,他已经被缠得几乎气都喘不上来。他不再挣扎,而是直挺挺地倒下,他的剑因为失去了控制又无法回归主人,当啷一声从空中掉落,化作原形,一把四尺一寸的长剑,剑身莹白,剑柄纯黑,好似寒山积雪。
  “啊哦……”灰衣剑魔低嚎一声,捂着腿上的伤口,向后倒跌坐在地上。
  两个狼妖心有余悸地从树后钻了出来。
  那几棵原本就不粗壮的树早已经被寒山的剑阵斩得七零八落。狼妖小心翼翼地靠近,观察了半天,互相望了一眼确认:“抓住了!”
  “师伯!抓住了!”青胡子狼妖对剑魔说。
  灰衣剑魔桀桀怪笑:“呵,嘿嘿嘿,多亏二位了。”
  青胡子狼妖谦虚说:“我们兄弟只是帮个小忙,您老人家拼着一己之力,擒住了昆仑派大弟子寒山,那才是奇功一件呢。”
  灰衣剑魔说:“哪里,如果不是你二位扔出缚仙网,我怕是已经死在这贼剑仙手上。”
  “您不用再夸了。”红胡子狼妖说,“我俩法力低微,靠近了怕被寒山发现,来早了又怕事情未成就被他一剑杀了,拖到最后才有出手的机会,倒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缚仙网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没能用在玉清那老贼身上。”灰衣剑魔喘了一口气,说,“待我找地方养上几日的伤,便回山将你们二位的功绩禀告主人,主人高兴,必定会好好奖赏你们一番。”
  青胡子狼妖哈腰行礼说:“那我先谢谢师伯的美言。”
  ……师伯?
  虽然受到毒雾侵扰,寒山的神智还算清醒,暗忖两只妖怪管一个剑魔叫“师伯”,也真是怪事。片刻之后,毒质上行,他用力咬住下唇以防晕厥,但还是无法抵挡,失去意识之前,他脑中只是在想:不知道婵九怎么样了,但愿她……她不要傻傻地追……追过来……
  灰衣剑魔失血过多,也是强弩之末,他支撑身体站起来,看着地上的寒山冷笑说:“这昆仑派的弟子本领虽高,终究还是太轻敌啦。”
  他捡起寒山剑,双手握住,猛然一使力,想把它生生地拗断。可惜那仙剑已经经过数百年的淬炼,坚韧无比,加上他手上只剩了两三分力气,这么一拗,剑竟然丝毫不动。
  灰衣剑魔大怒,飞起一脚,将剑踢进了不远处的河里。
  青胡子狼妖问他:“您老人家想要怎么处置寒山?”
  灰衣剑魔不耐烦地说:“主人吩咐先不要杀,那就不要杀,你们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等到事成之后,再杀也不迟!”
  他说完,驾起飞剑走破空而去,由于去势太猛,把几滴血甩在了青胡子狼妖脸上。
  ☆、第24章
  红胡子说:“亏你还对他那么客气,师伯长,师伯短的,他算哪门子师伯?”
  “呸!他妈的!”青胡子骂,“你小子不是也客气得很?”
  两人开始商量怎么处置寒山,红胡子问:“师哥,真找地方把他关起来?”
  青胡子说:“那是作死呢,他认得我俩。这毒丹砂顶多能制住他十二个时辰,等他醒过来,又想法子解开了缚仙网,一看是我们守着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们兄弟俩还不是只有挨刀的份!”
  “不是说剑仙解不开缚仙网吗?”红胡子问。
  “那是剑魔嘴里说出来的话,你也信啊?”
  “不信。”红胡子摇头。
  青胡子说:“不信就赶紧走啊!这次我们奉了师父的命才来淌这趟混水,师父说过,差不多就行啦,可千万不能淌深了。剑仙、剑魔都不是好东西,我们好不容易才修炼成人,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
  “可是,那宝贝缚仙网怎么办?就丢了?”
  “不丢?”青胡子没好气地说,“就靠着缚仙网才能克制住他,网一撤走,他万一跳起来把我们砍了怎么办?”
  两人一面说,一面丢下寒山径自走了。走出十多步,青胡子突然说:“等等,我要卖个面子。”
  “面子?”红胡子问。
  两人便往河边跑,矮身趴在河岸上,青胡子狼妖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绵长的啸叫。
  叫声刚落,借着星光,就看见极远处婵九猛地冒了头,然后飞快地往这边跑。
  青胡子对红胡子打了个手势,两人爬起来,沿着河岸悄悄退去,隐入了黑夜。
  两个狼妖刚刚退走,婵九已经冲到了河边,速度之快倒也对得起“妖”这个名号。
  她的棉袄棉裤全都盖在了新媳妇身上,鞋子也给她穿了,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衫,虽然冷,但行动方便。
  “寒山!”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寒山,脸色顿时惨白,慌忙扑过来。
  对待不省人事的人,婵九向来只有一种手法,那就是抽耳刮子。
  寒山被她打得不轻,可惜还是毒丹砂厉害些,人醒虽然醒了,但却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
  见抽打没有用,婵九只好停手,这才注意到寒山身上的缚仙网。
  “这是什么玩意儿?”她赶紧伸手去解。
  缚仙网说神也神,说不神也不神,由于是千年妖蛛织出来的,因此对妖毫无用处,只能对付剑仙。
  婵九没费多大工夫就解开了缚仙网,点着寒山的额头骂道:“你不是本事大得很嘛?抢我的内丹时倒厉害得要命,现在怎么被这么一张小破渔网缠住了?”
  提到内丹,她扑在寒山身上摸了起来:“内丹呢?我的内丹没丢吧?”
  要知道她的内丹也就蚌壳里还没长成的小珍珠那么大,一时哪里摸得到,寒山终于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眼皮上,睁开了。
  “……腰……”他说。
  “什么?”婵九凑上前。
  “在我……腰带……中,”寒山说,“……不要……扯……衣……衣服……”
  “哦,没丢就好。”她给寒山整理衣服,把他刚才被自己拽得大大敞开的领口掩好。
  内丹其实被誓约固定在寒山身上,即使婵九找到了,誓约完成之前也无法拿回来。
  “你是不是中毒了?”婵九问,“中的是什么毒啊?”
  寒山却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了,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哎,别晕呀!”婵九拍着他的脸,见他毫无反应,只好席地坐在他身边。
  “唉……叫你不要拿我内丹。现在好了,你中毒了,跟死人一样,我么跟凡人一样,寒冬腊月,半夜三更,荒郊野外,让我带你到哪儿解毒去?”她冻得连打几个喷嚏,托着腮,发愁地喃喃自语。
  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树林子里安全些,于是俯下身子,吃力地背起寒山,慢慢朝树林方向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