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后_分卷阅读_64
  邓绥瞧着一个檀香木盒里静置的一只珠钗步摇十分漂亮,她拿起木盒细细的打量着盒子中的步摇。
  只见步摇以玉为身,上面由镂空金丝渡边,极其奢华。步摇以凤凰样式为首,整个凤凰皆是纯金打造,展翅欲飞的形态美轮美奂。凤凰的眼睛以一颗绿豆大小的红宝石镶嵌。展开的凤尾羽毛上还嵌着蓝色的玉石,凤凰口弦珠帘,珠帘由银丝勾边,坠着一颗硕大的东珠,华丽逼人。
  不说其他,只是凤凰口中坠落的那颗摇摇晃晃的东珠便是价值连城。
  将珠钗步摇收回到檀香盒子里,这时候梁丘又拿过一个品质积极的玉盒,递给邓绥:“婉仪娘娘请看,此玉盒可是成色极佳的和田玉所造,里面装的便是西域特别进贡的裳凝香露。”
  说着,梁丘便轻轻的打开了玉盒,顿时一股渐渐的清香便弥漫了整个院子。
  那股香气很轻很淡,丝毫没有其他香料刺鼻的味道。细细闻来倒有股寒梅凛冽的冷香,却又似夹杂着淡淡的馥郁熏香。这香味儿闻了让人心旷神怡,确实是上好的香露。
  只见香露呈罕见的淡蓝色,邓绥好奇的用护甲微微拾起一些香露涂抹在手表上,确是犹如清水,很快的便渗透进了皮肤里。
  只有雨滴大小的一点,涂抹在手背上,香味确是经久不散。
  “这香露虽没有东珠步摇价值连城,却也是稀罕之物!”梁丘合上玉盒,笑着道。
  邓绥点了点头,既然是贡品,又岂是俗物。
  “皇上有心了,公公回去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皇上!”邓绥望着那诸多的赏赐,轻声道。
  梁丘点了点头,应道:“皇上宠爱娘娘,娘娘好福气!”
  “那可不是吗?皇上对姐姐的宠爱真真儿的是不一般呢!听说那东珠出自东海,不仅极其稀有,更是价值不菲。就连皇上的龙冕上坠着的也是这个东珠,这东珠不仅仅是珍奇无比,也是尊贵显赫的象征!”这时候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夏姝瑗开口了。
  她走到宫人面前,拿过檀木盒子,取出那枝坠着东珠的步摇,继续说道:“妹妹曾经在椒房殿看到皇后娘娘有着一对东珠耳环,那光泽与姐姐的东珠相比确是更加璀璨夺目,不过论大小确是及不上姐姐的这颗。”
  闻言,邓绥不由得轻咳一声,脸色也暗沉了不少。一旁的梁丘也是低着头,不漏声色的望了夏姝瑗一眼。
  然而夏姝瑗嘴角微微上扬,确是不以为意,打量着手中的步摇继续道:“妹妹还听说,那对东珠耳环可是皇后娘娘与皇上大婚之日皇上赠予的。皇后娘娘可是一直都视若珍宝,极其重视呢!”
  她一边说着,轻轻走到了邓绥跟前,笑意盈盈,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枝步摇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在了邓绥的鬓边。
  邓绥愣住了,她没想到夏姝瑗明明知道此举犯了宫中大忌,确还是为她簪上了。
  邓绥的脸色泛白,眉头紧蹙。然而夏姝瑗依旧一副平淡的面容,她细细的打量着邓绥,最后轻轻赞叹道:“这枝步摇果真与姐姐的气质极为相衬呢!”
  闻言,邓绥脸色大变,伸手取下头上的步摇簪子,放回檀木盒子里。
  她一边将步摇重新收回,一边急忙道:“既然这步摇簪子如此贵重,那还是收起来为好,可不要碰坏了。”
  说着她转身,将收好的檀木盒子塞进容若得怀里急忙吩咐道:“容若姑姑,这步摇贵重的很,赶紧收到箱子里去,以后不要轻易拿出来。
  ”
  容若毕竟也是宫中老人了,自然知道邓绥的顾忌,她点了点头,便是依言抱着盒子走进了殿里。
  做完这一切,邓绥这才转身对着梁丘,脸上勉强的挂着笑意:“多谢公公亲自前来,劳烦公公回去告诉皇上,就说臣妾晚上一定备好膳食等他过来用膳!”
  “如此,老奴便告退了!”梁丘拘了拘礼,随后便退下了。只是在他临走之前,微微转头撇了夏姝瑗一眼。
  看着梁丘渐渐远去的身影,邓绥重新坐回贵妃榻上。她静静的看着夏姝瑗,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只见夏姝瑗站在邓绥面前,不以为意。她走到邓绥面前,淡淡笑着问道:“怎么?姐姐不应该高兴吗?为何沉着一张脸?”
  邓绥望着没有丝毫悔意的夏姝瑗,不禁怒上心头,她冷眼望着夏姝瑗,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很可能我们会因为你刚刚的举动落人口实,这事一旦传到皇后耳朵里,很有可能会人头落地。”
  “姐姐这是在害怕么?”夏姝瑗轻轻把玩着胸前的一缕秀发,不答反问道。
  看着事到如今,她脸上依旧噙着淡淡笑意,邓绥不由得发怒。
  “大胆!你究竟是何时竟然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竟也不知道收敛,行为如此乖张。”邓绥望着夏姝瑗,不由得怒斥道。
  面对邓绥的斥责,夏姝瑗并没有流露出怯意,反而眼角带笑的看着邓绥:“姐姐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你怕什么?如今你可是这后宫里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如今又怀了龙种,身价百倍,这后宫中何人敢动你?”
  夏姝瑗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邓绥面前的石凳上。
  “夏氏!你休要在这里口出狂言!”邓绥望着夏姝瑗,怒火攻心。
  如今她只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夏姝瑗是一个全新的她,自己猜不透也看不透她。这样子的她令人厌恶,令人反感,再也没有了以为的亲近的感觉。
  “我口出狂言?是姐姐妄自菲薄了吧!如今这宫里还有谁能够与你相较?”夏姝瑗理了理自己的裙锯,不冷不热的道。
  满满的反感,看着夏姝瑗,邓绥紧握着拳头,压低声音道:“你终究还是变了!”
  “是呀!我变了!”夏姝瑗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她注视着邓绥,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起来,随后扬起的是一抹浓浓的自嘲:“我怎么可能不变?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寄人篱下生来就低人一等的感受。”
  夏姝瑗狠狠地戳了戳自己的胸口,眼眶里泛红。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吗?同样是怀了身孕,姐姐就可以让母亲进宫探视,而我却只能独自忍受着孕期的苦楚,孤独一人。姐姐每日都有皇上前来探望,而我呢?皇上去了也只是坐坐就走,从来不肯多留。”夏姝瑗声音哽咽眼眶腥红。
  她一边说着,一边咬着自己的嘴唇,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外人眼里我光鲜亮丽,有孕在身,可是知道别人私下里怎么议论我的吗?说我只是你的一条走狗,只会捡你剩下的。”
  看着夏姝瑗一脸怨恨的模样,邓绥心疼万分,她一直把她当做姐妹,却不想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却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间隙,如此深的隔阂,她竟然浑然不知。
  “每次皇上赏赐你的好东西,你总是会分我一半,可是你知不知道那是对我的一种侮辱,当作你炫耀的资本!”夏姝瑗红着眼眶,指着邓绥吼道。
  第八十三章 绳索断
  “我不想再成为那个接受施舍的人,你明不明白?”望着邓绥,夏姝瑗几乎失去了理智。
  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邓绥心里苦涩,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自嘲。
  “罢了,往事随风,你既然如此认为,那么我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太相信皇后!”语罢,邓绥站起身,不再多言,而是由容若扶着走进了殿里。
  独自留下夏姝瑗一人,她站在院子里,望着这座富丽堂皇,华丽壮观的殿宇。暗下决心,日后她也定要自己的宫殿比着巍峨百倍。
  手指紧握,藏在袖里。袖手一挥,毅然离去。
  届时,邓绥站在门口,看着夏姝瑗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她知道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分怕是就此山水尽头,她决心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即使是自己也无法挽回。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自那天以后夏姝瑗就再也没有来过凤阳殿。
  她不来,邓绥也不扰,日子倒也渐渐过去。
  一晃眼便是小半个月过去,转眼初夏已至。邓绥腹中的胎儿已有五月了,肚子也一天天的更加明显。
  五月天,天气已然有些闷热。由于有孕的缘故,邓绥整个人都焦躁。她坐在屋子里,容若轻轻的为她打着扇。
  屋子里香菱和浣纱剥着些许榛子,说是晚上熬些粥,榛子皮厚又硬实,过不了一会儿香菱剥的有些不耐烦了便招呼着穆荆穆勒进屋帮忙。
  望着屋子里的几人围着竹篮坐下,邓绥却也欣慰。
  她如今位份为婉仪,身边本不该只有这几个,可是习惯了这几个人,一时进来的新人又不知道根底,便推脱了。
  “这内府新供的榛子好是好,可是皮儿却这样厚实,我这昨晚才染好的指甲都给刮花了。”香菱一边剥着榛子,一边抱怨。
  虽是嘟着嘴,可是手上却也一直没有闲着。
  “好了!晚上我帮你重新再染一遍,我那刚好还有些蓝草再调些蔻丹花瓣,一定会很漂亮。”浣纱看着香菱,笑道。
  浣纱和香菱两人一般大,可是一个娴静温雅,一个却活泼开朗,两人一静一动可谓是相得益彰。
  看着浣纱那水葱似的指甲,染着淡淡的紫色,美丽异常。
  “好!”香菱不住的点头。
  倒是一旁的穆勒和穆荆两人没有说话,特别是穆勒,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直不断的打着哈欠。
  香菱坐在他旁边,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笑道:“这穆勒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
  还不待穆勒说话,穆荆抢先一步笑着道:“那可不,这家伙能睡好才怪呢,昨个夜里我去茅房的时候还看见这家伙在园子里瞎晃呢。也不知道大晚上的不睡觉,瞎晃个什么劲儿啊!”
  闻言,穆勒放下手里的榛子,揉了揉眼睛,应道:“我哪儿有瞎晃,我一直在屋子里看书好吧!”
  “看书?你这家伙糊鬼的吧!”穆荆撸了撸嘴角,笑道。
  看着穆荆不以为意的样子,穆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懂什么啊!前几天我在园中的凉亭里发现了一本书,说的春秋时期七国争霸的时期,有趣着咧。”
  一提到这事穆勒瞬间就精神抖擞,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书,放在穆荆眼前,招摇似的说道:“看见没,里边描述得可有趣了。”
  他将书放在穆荆面前晃了晃,一旁的浣纱随眼望去,看见那本书恰巧是她前几天在园子里丢失的那本。
  浣纱放下手里的榛子,一把将书抢了过来:“这书不是我的吗?怎么跑你哪儿去了?”
  闻言穆勒挠了挠头,轻声道:“我在园子里看见搁在凉亭没人要,便随手拿回去了。既然是浣纱姑娘的,可不可以容我看完再还啊?”
  “嗯!”闻言,浣纱又将书递给了他。
  一旁的穆荆见此却有些蒙了,他抓了抓脑袋蹙着眉头道:“不对,那我昨晚在园子里看到的黑影是谁啊!”
  谈笑间,榛子已经剥的差不多了,香菱收了竹篮看见穆荆一副疑惑的模样,笑了笑:“你昨晚啊!八成是遇到鬼了!”
  说完,香菱提着竹篮便往外走,穆荆急忙跟了上去。
  坐在凳子上,邓绥始终觉得闷热得厉害,额头上都冒着细细的香汗。
  容若慢慢的给她打着扇,看着她这样子隐隐有些担心的问道:“主子可是觉得风太小了?”
  邓绥抬手擦了擦香汗,摇了摇头:“无碍,只是有些闷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