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监制宣布曹玥这一条总算合格的时候，好像比毛主席1949解放中国的时候还高兴。
  而真正惨遭薄夜那句重拍的毒害的，是左筱念。
  看着左筱念拍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过一条的疲累样子，聂盼盼这个心疼啊。
  薄总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不是摆明了出难题么，把曹玥的高度定在了那里，过后再想让左筱念达到那个程度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明明两个小时就能拍完的广告，偏偏耗了一整天的时间，超负荷工作弄得所有人都没精打采，还有什么可拍的。
  总算是熬到了午间休息，工作人员全都各自散了去吃饭，只有左筱念没胃口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冰水。
  第十一章 女朋友
  “小念念，你说那个曹玥是不是和薄总有什么牵扯啊，方才摄影棚里的那股子劲，真的是要把所有人都给炸了。”站在化妆间的空调前，聂盼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清楚。”左筱念嘴上虽然这么答着，脑海里却满是薄夜俯在她身上轻唤玥儿的模样。
  “你是薄总的女朋友都不清楚，那应该就是没关系咯，没想到一个国际影星，竟也会想要攀薄总这根高枝啊。”
  索性聂盼盼始终面对着空调吹凉风，不然要是被她看见了左筱念脸上升腾起的绯红，又该刨根问底了。
  女朋友三个字惊得左筱念身躯一震，转瞬莞尔一笑换了个话题也就这么搪塞了过去。
  唠的正欢，化妆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两个人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是曹玥。
  “曹老师，您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还有通告要赶吗？”聂盼盼首先起身表示尊敬，毕竟曹玥是她家念念的偶像，能有什么学习的好机会当然要一把抓住。
  “左小姐，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留在夜的身边做他女朋友。”曹玥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干脆也不跟左筱念绕弯子，开门见山。
  刻薄的语气听得让人跟不舒服，与之前那个大庭广众之下光彩熠熠的曹玥简直判若两人。
  “曹玥你个心机婊，怎么说话呢，我们念念哪点比不上你，凭什么不能做薄总的女朋友。”这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眼人一下便看了个透彻，既然曹玥不兜圈子，那她聂盼盼也就没必要再装什么孙子了。
  “问得好，哪点比不上，比如，我和他一整个青春的陪伴与深情。”曹玥就着聂盼盼的话接着说了下去，却是字字锥心，“他选择你，不过是因为与我有几分相像罢了，现在他日夜思念的那个活生生的人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我想……换做是谁，都该要扔掉那个替代品了吧。”
  左筱念站在原地，拳头紧攥指甲似是要嵌进掌心里，默不作声。
  曹玥说的对，她没有资格，她这个替代品连什么是自由都没有，又会有什么资格呢？
  “筱念，作为前辈我当然能理解你急着博出位的心情，不过……夜，的确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因为，他是我曹玥的。”
  曹玥拉着左筱念的手丢下这么一段话后就离开了，聂盼盼想追上去却一下被左筱念给拉住了。
  这是示威，而并非争吵。
  “念念，曹玥和薄总的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们去找薄总，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受委屈吧。”
  左筱念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反倒是聂盼盼气呼呼地在化妆间里来回走，最低的空调温度都已经无法消灭她头顶上燃起的熊熊怒火。
  “别，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左筱念淡然拒绝。
  她和薄夜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现在父亲的病情又十分严重，要是在这个时候薄夜不胜其扰将她一脚踢开，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凑齐医药费。
  不多时，用过午餐的化妆师便进来给左筱念补妆，曹玥这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可搁在聂盼盼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
  敢欺负我家小念念，也不先问问她聂盼盼同不同意！
  下午的拍摄一如既往地进行，只是这一次始终没能排出满意的片子，左筱念满脑子都是曹玥与薄夜的那些纠缠，目光涣散怎么也找不到监制想要的那个点。
  “说好了的青春少女气息呢，怎么给我换了个忧郁女郎过来。”监制看着拍了遍也不合格的片子，气得想砸电脑。
  要不是看在左筱念是薄总女朋友的份上，像这样根本不在状态的模特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模特也是人，拍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还不许我们家念念歇歇？”本就气不顺的聂盼盼又听监制这么一说，干脆把那股子怒火全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休息半小时。”监制无奈地摘下耳麦，要说这片场里最没架子的就是左筱念，那最不好惹的姑奶奶，就该是聂盼盼这个经纪人了。
  茶水间。
  “欸，洛洛，你看到刚才片场上左筱念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了么，薄总怎么会有这样的女朋友，还不如我呢。”
  “关键就在于人家是薄总的女朋友啊，gy集团未来的老板娘，像我们这种小员工能不能在这继续上班不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工作上故意怠慢立威给我们看也实属正常，我看你啊，还是少嚼舌根吧。”
  “就她还老板娘？左筱念连咱们集团刚签的那个小歌星都比不上，我看那个曹玥也对薄总有意思，她可是国际巨星，我就不信左筱念还能稳坐薄总女朋友这个位子。”
  镜子前是杨琳那张标准网红脸，不屑的语气充满厌恶，当初她可是为了薄夜四处托关系找人帮忙才挤进gy集团的，现下一个不起眼的左筱念却成了薄夜的公开女友，她当然嫉妒得要死。
  徐洛懒得理会她，真正会咬人的狗，才不会像杨琳这样乱叫。
  殊不知，二人的对话悉数落进了屏风后面左筱念的耳中，尖酸刻薄的话语砸得神经生疼，而她却除了忍耐其余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真的是薄夜的正牌女友大可以堂而皇之地与她们公然理论，只可惜，她不是。
  所以只能忍耐。
  忍耐所有人的酸言酸语冷嘲热讽，忍耐曹玥的公然挑衅嘲讽怒骂，甚至还要忍耐薄夜对她的冷漠无情却又在万众瞩目下给予她无比的温柔与爱意。
  葱白如玉的手指似是要将掌中的杯子捏碎，左筱念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委屈。
  “念念。”微微颤抖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扶住，那熟悉的感觉让左筱念立马收敛了所有委屈，全部化作了紧张与慌乱。
  薄夜，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薄……先生。”左筱念一时间竟想不起该如何称呼薄夜，既然要做戏，直呼大名显得生分，难不成还要叫“夜”么？
  不，她讨厌这个称呼。
  “傻丫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后，薄夜的声音转瞬又变得无比温柔，轻握住她的手，仿佛是在给予她最大的力量。
  第十二章 丢下她
  一边承受着薄夜带给她的令人艳羡的宠爱，一边又拼命地警告自己不能被眼前的假象给迷惑到，这个男人在私下里可是只把她当奴役来使唤的。
  左筱念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博弈，终是不分上下。
  “杨琳，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薄夜上前一步垂眸摘下了杨琳的员工牌扔在地上，语气坚定不容一丝质疑。
  “我都干了些什么。”看着薄夜拉着左筱念离开的背影，杨琳目瞪口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琳琳，你应该高兴一点，毕竟能亲耳听到薄总叫自己的大名，也不是件能轻易办到的事情。”徐洛说罢就端着水杯慌忙离开了，转身时瞬间绽放的笑容大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太好了，薄总带念念走了，大家都散了下班吧。”片场那边，还没等监制发话，聂盼盼一挥手就叫大家原地解散了。
  好嘛，经过这么一闹，一个小广告的工作周期又拖延了一天。
  监制看着三三两两都迅速收拾东西消失的员工，摘下眼镜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要不要这么傲娇？抛开左筱念不说，曹玥和聂盼盼，哪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而另一边，直到出了gy大厦，左筱念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拖累全体员工加班到晚上八点。
  夏天的傍晚，霓虹灯闪烁在寂寂夜空中，都市的夜生活繁华无比，可看在左筱念眼里，却是别有一般滋味。
  一路无言，天岳楼。
  左筱念挽着薄夜的胳膊迈进食府大堂的时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臂，却被他一下子仿佛早有预料似的夹紧，不得逃离。
  的确，无论走到哪里，薄夜都是闪闪发光的，走在他身边的男人会黯然失色，而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总是能自然而然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
  落座，点单，布菜。
  全过程都由薄夜一人来完成，看在旁人眼里，倒是成了无限宠溺。
  个中滋味，谁能体会。
  “天岳楼的菜色堪称极品，和gy集团的合作也正在洽谈中，你尝尝一下。”薄夜说着将面前的琉璃羹推到了左筱念面前。
  拿起汤匙正准备吃饭的左筱念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这边慢慢靠近，引人注目的气势丝毫不输薄夜。
  “夜，陪女朋友吃饭啊。”说话间曹玥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薄夜旁边，一边熟练地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为他斟满了一杯茶一边看了看菜品对着左筱念说道，“没想到左小姐和我喜好还有这么多的不尽相同之处，摆在桌上这几道可是天岳楼的招牌菜，也是我最喜欢的，从前每次来的时候，夜都会为我点呢。”
  “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提了，我薄夜的女人如何，还轮不到曹小姐来评判。”薄夜连曹玥递过来的茶都不屑碰一下，目光自始至终就没从左筱念的身上离开过。
  宣兵夺主么？更可气的是，对面的这个女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薄夜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比他更淡定的左筱念，过会回家，他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是吗？可左小姐在化妆间对我说的话，明显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啊。”被拒绝的曹玥并不觉得尴尬，十分自然地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看着左筱念的目光柔和却也像是尖刀。
  “你们女人之间的那些话题，我不感兴趣。”
  “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咱们……明天见。”曹玥凑近薄夜耳边吐气如兰，语罢给左筱念抛下一个挑衅的眼神后就跟着一帮姐妹去二楼了。
  这顿饭终究也没吃下去，从天岳楼出来到启动座驾，薄夜的脸色就没好过。
  “薄先生，您是早知道曹小姐会到天岳楼去应酬才故意带我去那里的吧。”左筱念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质问他，“您对她，还真是用情至深。”
  记忆中暧昧缠绕时他说的那句“玥儿，你真美”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左筱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酸涩刻薄的话语，从来都不是她的台词啊。
  闻言，薄夜周身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强大的气场逼迫人心，虽是盛夏却给了左筱念一种置身腊月寒冬的感觉，他很愤怒。
  冰冻三尺，呵气成霜。
  可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渗满汗珠的掌心将裙角攥得褶皱不堪，按下按钮车窗缓缓降下，夜晚凉风一下子全都涌了进来，左筱念艰难地吸了一口气。
  “喜欢她你就去追啊，我看曹小姐对你也有意思，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又何必这么折磨彼此，如果只是你们彼此折磨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拉我当垫背的。”
  左筱念自己都不敢相信说出的语气竟然会这么轻松，然而其中夹杂着的哽咽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出。
  嗤——
  二百八十迈的速度在一个急刹车后迅速归零，炫黑色座驾犹如猛兽一般盘踞在路边。
  “滚下去。”低沉的声音的在耳边如炸雷般响起，左筱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薄夜。
  这可是深夜的环城公路，他这是打算把她一个人扔在这？
  “滚！”看着左筱念没有下去的打算，薄夜又低吼了一声，这一次她开了车门，干脆利落。
  薄夜绝对是降临地狱的撒旦，魔鬼一般的狂狷冷血，不容置疑。
  “真是疯了。”看着绝尘而去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一点踪影的座驾，左筱念抱着身上只有单薄裙子的自己，低骂了句。
  不过……她骂的是自己。
  她真的是疯了，明明知道曹玥是薄夜最大的忌讳，还一直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