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_分卷阅读_167
  禁军中的将领多是出自高官贵府门第,明白皇帝忌惮,素日本分当值,私下里纵有往来,也仅限于朋友之交,不算频繁。
  哪怕是甄皇后的兄长,也没敢在明面胡乱行事。
  范自鸿在河东军中历练,打仗固然有些本事,于朝中这些幽曲门道却不甚通,加之背靠河东军权和贵妃之势,行事不知收敛,除了大肆招揽尚政,也曾私下跟旁人往来,送礼请客,比旁人频繁许多。
  范贵妃怀着子嗣,有位正中宫的野心,范自鸿如此张扬,不能不叫人多想。
  永昌帝跳着翻了大半,见范自鸿着实嚣张,不免生气,看向韩蛰。
  “这些人,可都受了招揽?”
  “有人与范自鸿交情渐深,也有人只忠心戍卫宫城。据臣所查,羽林校尉仍忠心侍主,未受招揽,监门卫倒是有人跟范自鸿走得近——皇上可查问内司。”
  自然是要查的!
  监门卫管着宫廷门户钥匙,查验进出人等,倘若真对范家网开一面,他睡觉都不踏实。
  哪怕不查,范自鸿这染指禁军的行事也实在可恨!
  永昌帝心中愤怒,下意识瞧向韩蛰。
  他对韩蛰的态度颇为复杂。去岁觊觎人.妻却被当众抗旨,永昌帝虽没敢发作,心里毕竟不满其嚣张,但朝堂内外,韩蛰却也为君分忧不少,尤其去岁率兵讨贼力挽狂澜,更是功劳极高。朝堂内外牵涉得错综复杂,他拿不定主意时,多是向韩镜和甄嗣宗请教。
  此刻两位相爷不在身旁,永昌帝迟疑了下,问道:“你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韩蛰端然拱手,沉眉肃容,“东宫初立,太子年纪尚幼。禁军事关重大,皇上当为皇后和太子着想。防患于未然,对皇上、皇后和太子都有益。”
  第108章 相爷
  永昌帝愣住了。
  得知范自鸿私下招揽禁军, 他最先想到的是龙体安危,听完这话才猛然反应过来, 宫中住着的不止是他,还有向来柔顺端方的甄皇后, 和襁褓里就成了东宫储君的太子。
  永昌帝固然昏聩无能,理不清朝堂上的诸多事情, 但大事上却也不算傻。
  范贵妃自怀孕后, 枕边榻上没少跟他吹耳旁风, 先前还曾柔媚多娇地提及太子之位。
  床帐里情浓缠绵时,哄女人的话不须费半点银钱, 永昌帝自然松了口风,换来范贵妃愈发殷勤放纵的伺候,日夜快活似神仙。
  但等甄皇后的儿子诞下, 永昌帝却仍毫不犹豫地立为太子。
  男女欢好时他固然宠爱贵妃, 但为皇位安稳计,他却是偏着甄皇后的。
  ——范家虽有河东兵权, 远水难救近火,去年冯璋作乱时自顾不暇,也没能给他出半点力。倒是韩家率兵南下,力挽狂澜,韩镜也操持朝政,帮他牵制着各处节度使不生事, 连同那些言官们, 也都肯卖甄嗣宗和韩砚的面子, 不在朝堂给他挑事。
  他能逍遥安稳地待在宫里,上朝时少些烦心事,韩镜和甄嗣宗两位相爷功不可没。
  这两位又都跟范家不对付。
  如今范贵妃身子日益沉重,范自鸿又企图染指禁军,莫非是想动摇东宫?
  这念头冒出来,永昌帝自己都觉得吃惊。
  纵欲过度后没多少神采的眼睛里添了不豫忌惮,永昌帝瞧向韩蛰,就见他沉眉肃目,一身暗红的锦衣司官服穿在身上,面容刚硬,冷厉威仪。那双眼睛深如寒潭,仿佛是看透他的征询态度,道:“据臣所查,戍卫延庆殿的将官,也曾被范自鸿招揽。”
  这种私下往来的事,多是锦衣司暗桩盯出来的,永昌帝无据可查,却下意识信了。
  脸上霎时腾起怒气,他拎着奏本,狠狠拍在案上。
  “狗胆包天,可恶,实在可恶!”
  韩蛰岿然不动,只垂目盯着暗沉的金砖。
  片刻没见永昌帝有动静,他才抬眸,“皇上若无吩咐,臣告退。”
  永昌帝摆了摆手,微微泛出红丝的目光落在奏本上的一串名字,愤怒出神。
  行礼后端然而出,到得殿外,在丹陛旁稍稍驻足。
  春光初生,日头和暖,湛蓝碧空下殿宇巍峨,飞檐翘角轩昂壮丽。去岁田保死后,内廷宦官换了许多,田保的爪牙尽数被除去,如今御前伺候的面貌已截然不同,他扫向侍立在殿外的掌事内监刘英,那位毕恭毕敬,笑吟吟向他拱手。
  韩蛰淡然偏过视线,缓步走远。
  刘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永昌帝一脸怒气的坐着,也没敢说话,只奉茶上前。
  趁着永昌帝喝茶的空隙,刘英大着胆子将御案稍加整理,将那奏本也微微阖起。
  永昌帝闷气生罢,对奏本也不甚在意,喝了两口茶,才道:“后晌有什么好玩的?”
  “老奴已叫人寻了两只斗鸡,在北边备着了。”刘英最知投其所好,将御案整理罢,又道:“方才老奴听人说,太子殿下早起时不大爽快,听说是宫女伺候不周,损及殿下玉体,皇后娘娘震怒,发配内廷司查问。皇上去瞧瞧吗?”
  这种小事,永昌帝平常是不会在意的。
  不过心里才被韩蛰种下疑影,他又对儿子格外上心,犹豫了下,才道:“斗鸡明日去瞧,先去延庆殿。”
  这一去,因太子玉雪可爱,甄皇后又侍奉妥帖,倒连着数晚宿在皇后宫中。
  ……
  正月初八开朝,百官齐至。
  几件大事说完,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议论便被御史奏禀到了御前。
  永昌帝这几日宿在甄皇后处,或是逗弄太子,或是击球斗鸡为乐,半点都没翻折子。听见这消息,当即不悦皱眉,“范自谦又打人了?”
  “是。打的是文远候的公子,至今还昏迷着。文远候忧惧交加,也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