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_分卷阅读_36
  他的脚在下面,她的脚在上面。
  “我帮你搓搓。”
  她笑眯眯地说道,就拿脚在他脚上搓了起来,搓了两下不得劲儿,她弯下腰用手洗。先给自己洗了,又去洗他的。
  薛庭儴像似被烫了一样,蜷缩而起:“不搓了,洗干净了。”
  “洗干净了?”
  他匆忙点了下头,就拿起旁边的布巾把脚擦了擦,放在炕上。
  招儿觉得他有些怪,也不知打啥时候开始,小男人就不让她给他洗脚了,明明小时候都是她给他洗脚的。
  薛庭儴擦完了,招儿擦。
  最后招儿趿拉着鞋,出去把盆子里的水倒了。回来瞅了眼见大黑的水盆里还有水,她把门栓上,又把灯吹了,便抹黑上了炕。
  屋里有些黑,今天没有月亮。
  薛庭儴已经躺下了,静悄悄的。
  招儿抹黑脱了衣裳,掀开被子往被窝里钻,却不小心撞到个人。
  原来她摸错被窝了。
  她旋即又想摸另一个被窝,却被人拉住了。
  黑暗中,薛庭儴的嗓子有些发紧:“被窝里冷,你给我捂捂。”
  这事儿以前招儿经常干的,薛庭儴小时候体弱,一个人睡总是捂不热。自打招儿来到二房,他就是跟招儿睡的。后来再大点儿,两人分了被窝,逢着有些冷但又用不着烧炕的时候,都是招儿给他捂热了被窝,才让他睡的。
  “你都多大了,还让姐给你捂被窝。”
  他没有说话,不过拉着她的手松开了。
  薛庭儴也有些窘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正懊恼着,突然有一双手伸进来,在他手上和腿上摸了摸:“改明的带你去找个大夫看看,像你这么大的年纪正是火力旺的时候,怎么总是手凉脚凉的。”
  她嘴里说着,人就披着被子凑了过来。
  两人紧紧挨着,却是隔了两层被子。她的手又钻进他被窝里,拉着他的手搓着,搓了几下,隔着被子抱在怀里。
  不光如此,她的腿也钻进了他被窝里。
  被子里,她用脚挨了挨他的脚,被冰得就是一瑟缩。不过她并没有退却,用脚在他脚上搓了两下,就给他捂脚。
  捂了一会儿,也没捂热,她用脚盘着他的脚往上拉了拉,将他的脚夹在自己两条小腿儿之间。
  “招儿,那耳坠子等咱俩成亲的时候,你串了耳洞戴好吗?”寂静中,薛庭儴突然道。
  可并没有声音回答他,只有她轻微的鼾声。
  他笑了一下,将脚又往她腿里钻了钻,也进入了梦乡。
  第36章
  天刚麻麻亮,薛庭儴就醒了。
  他睁开眼,屋里昏暗一片。
  炕上乱得一团糟,不知何时两人的被子就搅在了一起,不复以前早上起来还是方方正正的模样。薛庭儴想了想,似乎是夜里睡着太热,他掀了被子。
  看来两个人都是一样。
  她离自己很近,睡相很难看,右腿横跨在自己腿上,人是歪斜的,只枕了一半枕头,另一半悬空挂在炕沿。
  还是睡得正酣,薛庭儴极少看见招儿这样一副模样,此时看过去发现这样的招儿有几分可爱。
  他忍不住往那边凑了一点,近得能感觉她轻微的鼻息。也看得更清楚,她的中衣料子很薄,细白的颈子上挂着一根大红色的绳儿。
  他继续往那边凑,却在临近的前一瞬垂了头,额头贴在她的脸颊上。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的抬起头,嘴唇顺着在她脸上画了一条蜿蜒的直线。
  “招儿。”
  咕哝声在嗓子里滚了几下,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紧挨着她脸躺了下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不想吵醒她。
  等薛庭儴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身边没有人,招儿也不在屋里。他猛地一下坐起来,穿着衣裳,心里莫名的慌。
  刚下炕,突然门被人推开了,招儿走了进来,面色正常地道:“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沉,不过我给你留了早饭。”
  他跟在她身后走出屋门,今天太阳很好,有些晃眼。大黑趴在屋檐下摇着尾巴,见他出来了,就凑到了他腿边上。
  薛庭儴慢吞吞地用柳树枝蘸了盐刷牙,又洗了脸。
  招儿已经把早饭端出来了。
  是白面馒头和苞谷碜粥。
  薛庭儴接过来就喝了一口,又接过馒头,也没进去就坐在屋檐下的小杌子上吃着。
  “那你吃,我去后头菜地里看看。”
  他也没说话,还在想着她醒了看到是那种情形,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怎么就睡着了。
  孙氏站在屋里往外看,见招儿去后面了,才从屋里出来。
  “狗儿,才起来啊。”
  “四婶。”
  “在学馆里辛不辛苦,我怎么瞅着你好像又瘦了些?”孙氏没话找话说。
  “有吗?”薛庭儴下意识把馒头咬在嘴里,空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叹了一口,道:“你这孩子也是,别对自己太苛刻,慢慢学就是。”
  孙氏极少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让薛庭儴有些不习惯。正想着她到底想做什么,孙氏就直奔主题了。
  “狗儿啊,四婶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你四叔日里走街串巷,每个月都要磨破几双鞋,可钱却赚不到几文。我听你四叔说招儿如今买卖做得不错,就想让招儿带着些你四叔。你想想,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家人,咱们毕竟是亲戚……”
  孙氏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当然,除了为咱家好以外,也是为了你和招儿好。招儿毕竟是个大姑娘家,姜武又是个还没成亲的大小伙儿,两人总是一起进进出出,多少有些不好,有你四叔一起就不一样了。”
  薛庭儴目光闪了闪,问:“四婶咋没去和招儿说,买卖不是我做的,我也当不了家。”
  “怎么当不了家?!你是二房的顶梁柱,是家里的男人,你说话招儿肯定听。四婶承认是有些私心,但也是为了你和招儿好。你们两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人言可畏的可怕。”
  正说着,招儿突然从屋后面走出来,问道:“什么人言可畏的可怕?”
  孙氏没想到会被招儿听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她还想支吾过去,薛庭儴却是道:“招儿,四婶想让你带着四叔做买卖。”
  “做买卖?”招儿看向孙氏,嘴角抿了起来。
  孙氏十分局促,也被招儿看得有些慌。
  好吧,她承认背着招儿怂恿着侄儿出头,让带着她家做买卖是她不对。可既然开了这个口,孙氏就没打算半途而废,昨儿她想了一晚上,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没人嫌银子扎手,种地能赚几个钱,她还想送毛蛋去念书,念书有多花钱,薛俊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完后便紧紧盯着招儿看。
  招儿的脸色很严肃,孙氏心想莫怕这事成不了,这开头就不怎么顺遂,哪知招儿却是点点头,道:“行,等中午四叔从地里回来了,你让他来找我。”
  明明招儿是晚辈,自己还是长辈,孙氏却是点头如捣蒜,浑然没觉得招儿说让薛青槐来找她有什么不对。
  招儿一大早起来,就把昨儿买的的猪蹄给剁了。
  蹄髈拿来红烧,先焯水捞出用水冲掉上面的血沫,油锅放糖用小火把糖炒成糖浆,下蹄髈翻炒,加酒加酱油上色,再放上葱姜蒜等佐料翻炒几下,加水漫过蹄髈小火焖着。
  剔出来的猪腿骨也让她炖上了,炖之前把骨头砸开,丢几片大姜和葱,再放俩八角桂皮。
  用瓦锅炖,香!
  这两个菜都是耗时间的,所以招儿把灶膛的火捅成小火,就丢在那里没管了。
  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招儿才去厨房炒了两个素菜。
  她还是像昨天那样,给正房那边送了些。
  也不多,就够老两口吃的样子。招儿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不过如今毕竟还在一处吃饭,又没分开住,当小辈的背地里开小灶,不给长辈送总是说不过去。
  饭菜都在炕桌上摆好了,招儿早就看见薛青槐回来了,和孙氏关在屋里也不知说啥。她隔着窗子往外招呼了声孙氏,不多时薛青槐就收拾干净过来了。
  人刚进屋,就在说这事就当没提过。薛青槐之前跟孙氏在屋里吵了几句,不是招儿这边还等着,恐怕这会儿还没完。
  “四叔你坐,咱们先吃着,边吃边说。”
  “四叔哪有脸吃你家的饭,你们别听你四婶的,她这人掉进钱眼里就出不来了。”
  “还是先坐下吃吧,难道我和狗儿留四叔吃顿饭还留不住?”
  见此,薛青槐只能在炕上坐了下来。
  整个薛家若论灶上功夫最好的,还当是招儿。薛家公认的好,尤其在做菜上,不过招儿平时很少下厨。
  招儿还准备了酒,薛青槐夹了筷子焖得又软又烂的蹄髈,又咂了口酒,才道:“招儿这蹄髈做得地道,酥烂不肥腻。”
  招儿笑了笑,也给薛庭儴夹了一筷子,让他多吃些,这些本来就是做了给他补身子的。
  “还是那话,你的买卖四叔不搀和,瞅着侄儿侄女做点买卖赚了钱,就仗着情分往里头搀一脚。这叫什么了?你们别理你四婶,她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尽喜欢胡乱插嘴。”
  招儿抿嘴笑着听薛青槐说,直到他不说了,她才道:“其实四叔,我答应这事还真不是碍着情分,不过是我有些别的想法,可只凭着我和姜武,人手实在不充足。你也知道我这生意的来历,钱是很好挣,但做不了长久。这几日在外面四处跑的时候,我就寻思着,既然咱们卖这种衣裳能挣钱,那能不能自己进了布匹做成成衣四处兜售?”
  “自己做?”
  招儿点点头:“当铺的这些衣裳毕竟数量有限,可咱们自己做就不一样了。我算了笔账,一匹普通的染色棉布按市价折算300文左右,一匹布大约能做五身衣裳,也就说一身衣裳大约得50、60文不等。可这是市价,实际上咱们如果多进一些布料,价格会比市价低三成左右的样子。进的越多,价钱越便宜,而咱们从中能赚取的差价也就越多。”
  这种简单的账薛青槐也会算,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问:“可是买了布回来还加工成衣,这其中得算工钱,另外找谁做?尺寸如何?这些都是酌量的。”
  一听这话,招儿笑了笑道:“我这阵子在外面跑也不是白跑的,咱们所穿的衣裳本就宽大,大一些小一些都能穿,只要不是相差太多。女子的体格左不过不会超出一个范围,咱们可以在这个范围中选两个适合的尺寸。至于男子就要多挑几个尺寸了,一般这种买回去,就算的大了,自己改改也不算麻烦。”
  “可你那衣裳好卖,就是因为布料不是普通货,如果换成普通货,大抵很多人就不会考虑买成衣,而是自己买布回家做了。”这就是一般穷苦人家极少买成衣,而都是买了布回去做的主要原因所在。
  “所以咱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便宜布源,以量取胜,让我们的成衣一定比大伙儿自己做了便宜,才会有人来买我们的。我觉得这其中可利用的地方太多了,获利也很大,就是需方方面面都计算到。至于人工就更容易了,咱们村哪家妇人不会做衣裳?出一些微薄的工钱,多的是人愿意给咱们做。”这些招儿早在之前从绣坊找了布,分下去找人做荷包的时候就知道。
  薛青槐没有再说话,一小口一小口的砸着碗里的酒,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才道:“行,你打算怎么做?本钱多的出不了,几两还是有的。另外你四叔还有一把子力气,都能帮上忙。”
  招儿要的正是这些,不过关于薛青槐,她还另有想法。
  之后她将每次去各村卖衣裳,总是换到粮食鸡蛋之类的物什说了一遍。又道:“四叔,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做过收菜往镇上卖的活儿,其实我那时候就有一个想法。咱们这镇上富户人家也不少,更不用说还有些酒楼、酒肆之类,这种卖吃食的铺子了。这些地方都需要各种吃食,而吃食从哪里来,不外乎这附近各个村子里。当然再稀罕的一些吃食,那就要从外面运过来,可到底普通吃食占了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