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无盐_分卷阅读_60
  快要到药铺之时,手边突然被玲儿扯了一下。
  “夫人,我最近几日独自出来之时,总觉得有人跟着我,现在也是,就在后头。”玲儿低声在苏璃耳边说道,一边向后瞥了一眼。
  苏璃敛眉停住不动,余光向后看了一下,似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玲儿,可是你睡的不好?”她们来平江城之后一直低调,连钱银都带的不多,怎么会招惹上歹人。
  “夫人,我真的感觉到了!”玲儿生怕苏璃不信,使劲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玲儿突然叫了一声,身子往一边倒去,幸好苏璃眼快扶住了。
  玲儿还未站稳,看了眼前面,“夫人,是他!那个小孩子,上次偷我们钱袋子的那个!”说完玲儿摸了摸腰处,忍不住跺了一脚,被又偷了!
  登时,玲儿便要追着那小乞儿出去,那个小孩这次似乎也跑的特别慢,玲儿此时还能看着他。
  苏璃连忙拉住,“别追了,我身边还带了些银子,买药材是够了。”
  “夫人,之前跟踪我的也定是他,他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缠上我们了。”
  苏璃皱眉往那小乞儿走的地方看了看,她不让玲儿追,是因为她总觉得那个小乞儿是在引她们上前。如今只有她们二人,实在不适合追出去。看来以后出来,还是得带一些人才行。
  苏璃这处遇到的插曲,回府之后,仓影想了半天这算不算危害到王妃,最终还是报了上去。
  “你是说,那个小乞丐一直跟着璃儿?”
  “禀王爷,是。不过我们只是暗处保护王妃,那孩子看起来并无恶意。只有今日似乎是想引王妃去一个地方,幸而王妃没有前去。”
  “嗯。”褚彧沉敛神色,看向初九,“以后璃儿出去,替她安排几个侍从。”
  “是,公子,我会提醒他们,不会再让人靠近夫人。”
  仓影其他没什么可说,便消隐于窗前,书房里好似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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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城的翌日,奉天殿上,梁淮帝翻开方御史昨夜递上了的折子,眉头皱的不轻。
  “陛下,老臣今日还带了临安城府尹陈子骞实名检举的半本账册,此账册是张峰与人的金钱交往,可惜另外半本似是遗失了。”
  遗失了?呵,梁淮帝冷笑一声。
  “他才上任锦城府牧不久吧。”梁淮帝冷眼看向吏部尚书杨荣海,“当初平江城核计多了如此多的利银,你竟然未曾怀疑过?”
  杨荣海额头沁出冷汗,他是真的冤啊,这种罪怎么敢认!最气的便是账册还只得一半,他是怎么说都说不清了。
  “陛下,微臣知罪。微臣绝不该只凭着评核绩考,而不做多调查!可微臣确实只当他是有才之人,没有多加怀疑啊。”
  朝上上有人拉一把,有人踩一脚,形势一时间有些僵持不下。张继安看了看言相的眼神,知此时时机已至,躬身出列,“陛下,微臣奉命所查科举泄题一事,亦有进展。”
  这话一出,喧闹的朝堂安静下来,只有杨荣海冷汗直流,张峰之事,他还能推脱,可此事,他确实是经手了。皇上什么时候任命大理寺查的,他竟然不知道,也不知这张继安到底查了多少。
  偏偏四王爷正巧还被皇上派出到沧州处理事务,他连个保他的人都不在啊!
  只见张继安顿了顿,看着杨荣海开口道:“陛下,微臣关押了一名考生,亦是上届的贡生,名叫李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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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剩下的半本账册,初九有些不解,“公子,为何不将整本账册寄给临安城的府尹?”这样不就能一网打尽么?反正账册之中多的是四王爷的人。
  “人少,罚的才更重。”更何况,他要的是吏部的位置,其他的人无关痛痒。
  “可是公子,里面有四王爷呢。”
  “明知他现在不会动褚樾,递上去也是白白浪费了账册,不如再等个时机。”
  “公子,那吏部尚书会被撤下么?”
  “自然。没有把握的事,为何要做。”褚彧淡淡地开口,科举一事,他一早便替杨荣海埋了祸根,略微一查便都是线索人证,两罪一并,皇上还能饶过他么。
  褚彧对初九一贯的寡言少语,初九是不习惯都已经习惯了。他只能偷偷地摇了摇头,谁说公子只做有把握之事,明明对夫人就不一样嘛。
  吏部尚书和锦城府牧被革职的消息过了几日才传到平江城,与此相伴着的,是梁淮帝传他年节入京都的旨意。
  “公子,我们今年可要回锦城?”
  书房里,昨日到王府的圣旨被褚彧摆在桌上。
  “不回。”褚彧放下右手把弄的瓷杯,如今看这进程,只能开春二月回,因褚熠那处还差上一些。
  “璃儿最近出门可有遇到那乞儿?”
  “如今已派了侍从便衣相伴,夫人也不常出府,因此再未碰到。”
  “嗯。”
  “公子,夫人前两日遣了玲儿来问我,何时回锦城,我还未答复夫人呢。”
  “我会与璃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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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江城已入冬,褚彧的腿虽还未好,但若按照去年年节的筹备,此时也该准备回锦城的事宜。
  苏璃替褚彧把完脉,舒了一口气。虽说她当初估计大约是一年能好,但毕竟人有不同,若是再晚一些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实在不想让褚彧失望,如今枕完了脉象,终于放心下来。
  “还有月余,你的腿便会痊愈了。”苏璃的声音带着欢喜,她能为褚彧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一点了。
  “谢谢璃儿。”
  大概是相信苏璃,又或许是一早便知腿能痊愈,褚彧的情绪并没有很大的起伏,如今能有璃儿在他身边,他已然觉得是足够。
  “年节快至,我们何时回锦城?”苏璃边收起布包时问道。
  “璃儿,今年我们不回锦城过年节,待二月了再回去。”
  苏璃算了下,二月,他的腿差不多痊愈,到那时回去也算正好。她笑了笑道,“好。” 在转过身将布包放进暗柜时,褚彧看不到的,是她脸上的黯然。
  还有只剩两个月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1、这个凶案是我曾经看过一个古代县令志真实的历史事件改编的,我有改动,所以这个案子我控制的篇幅不大,希望大家包容。
  2、下一章就是大家好奇的男主母妃啦。有小天使可能已经猜到啦。哎,我不想太虐男主,所以改了之前一个伏笔。。不过很不明显。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发现的啦。。。圣诞节大家比较忙约会。我就不发啦。
  第78章
  平江城的年节气氛比之锦城似乎还要浓烈一些。
  长街上从街头至街尾挂满了红烛灯,串起来像是一条火龙匍匐于檐角下,而那条火龙最盛之时,便是正月十五的上元节。
  整个平江城,或许只有璃王府一处,是不带节日的喜气的,甚至比往日还要萧索几分。
  七彩已然入了冬休期。苏璃也因天冷不怎么再去翠园。沈悦枝出府之后,她便很少再见王嬷嬷,偶尔遇到,也是错了下身,并无搭话。不过今日毕竟是上元节,苏璃还是让膳房备了一些糕点。
  “王妃,您要亲自送去吗?”玲儿嘟着嘴,“不如让奴婢一个人去送就好了。”王嬷嬷的姿态语气她可还没忘记,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模样,王妃去不也是受气么。
  “等二月我们便去锦城,这里又只剩她一个人,反正我们送完即走就行了。”
  “是,王妃。”
  苏璃和玲儿带着糕点盒走到了王嬷嬷住的小院,还没进门便已经在门口闻到了一阵香火味,王嬷嬷是礼佛之人,这也正常。只是今日的香火味似乎浓了一些。
  “王嬷嬷,王妃过来看你。”虽说苏璃以王妃的身份,去王嬷嬷处哪里用得着敲门。但是玲儿熟悉苏璃的性子,是以还是替她唤了一声。
  “王妃请进。”王嬷嬷从门内传出来的声音有些疲倦老态,但口气依旧说不上恭敬。
  玲儿心里腹诽,就知道会这样,那个王嬷嬷仗着自己是王爷母妃的老嬷嬷,又在小皇子时期照料过王爷,眼睛都要到天上去了吧。
  苏璃看到了玲儿的神情,温声道:“我自己进去吧,你在外面等一会儿。”
  “是,王妃。”玲儿诺了一声,低头递过食盒。
  苏璃甫一进门,浓烈的香火气味更是扑鼻而来。
  “王妃,你来了。”王嬷嬷将黄纸洒进青铜鼎,没有看向苏璃。她平日里虽带着傲气,但从未像今日这般连礼都未施。
  不过苏璃自来不太介意这些,她轻声道:“今日上元,我带了些糕点过来。”
  “谢谢。”王嬷嬷看向苏璃,她的脸上有些真实的柔和感,“我谢的不是你的糕点。”
  “谢的是你今日,没有大办这上元节。”
  苏璃接过王嬷嬷手里的半沓冥纸,这动作让王嬷嬷有明显的愣神。
  “我知道,今日是褚彧母妃的忌日。”苏璃将冥纸投进火炉,褚彧甚少在她面前流露出悲色,去年元宵是一次,今年中秋前又是一次。但大抵两次都是一个缘故。
  “公主她。。”王嬷嬷反应过来,嘴角牵动了一下,“我是说王爷的母妃梦妃娘娘。”
  “你说,她可会知道,现在还有人替她烧纸钱。”王嬷嬷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挤出来一般,看向苏璃的时候带着悲伤的期盼,其实人死如灯灭,她念了十几年的佛,也只是想求个念想。
  “会的,母妃会听到的。”苏璃看着王嬷嬷,脸上的笑意淡淡,却奇异地让人心安。
  王嬷嬷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那么苦。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褚彧会喜欢苏璃。
  小院子里弥漫着烧黄纸腾起来的烟雾,炉鼎里的火光将二人照的亮红,四周安静,只有火焰袅袅,没有谁再说话。
  直至黄昏,在苏璃走之前,王嬷嬷从屋内拿出一只酒壶,她的语气不知为何,竟然带着些犹豫。
  “今日晚膳,给王爷带去吧。每年上元,他必会饮酒,这是我亲酿的,不伤身。”
  苏璃接过酒壶,“好。”
  苏璃拎着酒壶,去房内换了一身衣服,卸下了香火气,才往膳厅走去。褚彧今日去的早,已经坐在了桌前等她。
  桌上摆着十几样时素,二三盘糕点,褚彧的筷子却只落在那一两碟冷菜。
  “璃儿,这酒是王嬷嬷给你的么。”褚彧看了看桌上那酒壶。
  “嗯。”苏璃替褚彧夹了一筷,“你若是不喜,我把它拿走。”
  “没有不喜,”褚彧无声地笑了笑,接过酒壶,“我儿时,她便常替母妃做酒,但因我年纪小,母妃从来都不同意。”
  褚彧好似是在回忆着一些过往,声音喑哑:“我知道,她对我很好。”
  苏璃拉过褚彧抬起酒杯的右手,“你若是难受,可以告诉我的。”
  褚彧反手握住柔荑,温和地笑道:“哪有什么难受的,都过去了。”
  在这句话之后,褚彧便不再开口,酒杯好几次见了底,不一会儿,王嬷嬷给的酒壶便空了,他也伏上了桌台。
  苏璃叹了口气,扶起已经醉了的褚彧往床榻走去,他脚下大约还剩些力气,因此只是上身压在苏璃身上,他弯下身子是时候,薄唇恰好覆在了苏璃耳边,她听到他在对她说话,无关旖旎,那语气中的无助让她心里一痛。
  “璃儿,为何我恨的人,全是不能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