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养成史_分卷阅读_48
  就在眼看着赛迁和前面一半鞑靼兵进入了城门之后,项青云脸色顺便,高声下令:“关城门!”
  吊桥瞬间被收起,还在吊桥上的鞑靼兵全部摔入了护城河,尚未进入城内的鞑靼残兵立刻慌乱地拔剑,可显然是来不及了,无数的箭雨从城楼上猛然扎向他们,而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进入城中的鞑靼兵更惨,直接进入了刀枪剑戟的层层包围之中,赛迁已然明白自己中计了,可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他早已经无力回天。
  这一万鞑靼兵虽负隅顽抗,但不多时就被全部消灭,而赛迁自己,更是在重伤后,被项青云直接活捉!
  至此,这一场祸害大周朝两年之久的战争终于彻底结束了!而这个发动了一切的罪魁祸首,也终于自食其果地落入了大周军民的手中!
  项青云看着这个血流不止的鞑靼王,终于露出一丝畅快的笑容:“来人,把他压下去,找大夫看着,别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因为此人,大周军民苦战两年;因为此人,天下百姓死伤无数;因为此人,江山社稷险遭颠覆!这些仇,这些恨,哪一条不被大周子民记在心里?此刻,就算项青云不提,这些将士也都不会让赛迁就这样轻易死去,不从鞑靼身上刮下一层皮来,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无数冤魂?!
  赛迁被人带了下去,项青云也意气风发地赶回去向姜承平复命,就在他策马回京城府衙之际,无数得到消息的京城百姓竟都纷纷走出家门,对他欢呼而迎,他有些愣,但更多的是喜悦,毕竟百姓的夹道欢迎和欢呼赞誉,是一个将领能得到的最高荣耀。
  然而,就如同项青云没想到自己能阴差阳错地得了这收复京城的首功一般,随陈赟一道出兵追击赛迁的宫城也没想到,他竟会收到这样一封让他心惊胆寒的无名信,那信上只有七个字——启顺已死于地牢!
  宫城几乎是抖着手将这信件放在油灯上点燃,可就算将这封信毁尸灭迹,他内心的惊涛海浪依然是无法平息。他不知道是谁送来了这封信,但他很确定,陛下已经知道了他所做的事,启顺死了,下一个——就该是他了!
  宫城握紧了手里的刀,脸色煞白一片,他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也从不惧怕为家国天下而死,他后悔的只是自己没有更早一点动手,没有在死前拆穿那个妖女的真面目!
  不过,没关系,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宫城闭了闭眼,走火入魔的偏执几乎掌控了他所有的理智,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眸中只剩下最后的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部分彻底结束,如果再有战争的话,估计就是星辰大海,开疆扩土了哈哈~~
  感情戏部分要开始啦啦啦~~~
  话说男二终于出现了,他直接神隐了二十几万字,也是可以的……写文老是忘记男二女二什么的,下篇文还是直接男女主甜甜甜吧。
  第94章 谋心
  七月流火, 草木萧肃。
  收复京城、平定通州已有月余,整个大周疆域内的战火渐渐地全部熄灭了。而赛迁被抓之前从鞑靼调来的援兵因为自己大王落入敌手而群龙无首,虽十万人马依旧徘徊在大周和鞑靼的国境线上不肯离去, 但有鞑靼王赛迁在手,这群人显然是不敢随意越过国境的。当初赛迁用建元帝的性命威胁大周臣子,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倒也算是给憋屈的大周军民出了一口恶气。当然啦, 这些蛮夷之人惯来就不守什么君臣规矩, 说不定哪天,就忽然出现个什么王、什么大将的就直接取而代之了, 赛迁这人质也就无甚用处了。
  不过就算这十万鞑靼军真的胆敢越过国境线,对身经百战、百炼成钢的大周征北军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块磨刀石!好战如伏大牛之流, 更是巴不得这群蛮夷快些南进, 好让他有个借口向陛下进言,率军远征直捣这群家伙的老巢, 像霍公卫公退匈奴那样, 把这群鞑靼蛮夷赶得远远的,让他们没机会跑来骚扰边疆百姓!
  当然,这暂时还真是伏大牛个人的想法,对于陈赟、夏飞等人来说,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京城及周边城镇的重建,京城百姓的返籍回流、重新造册,皇宫内院的清扫布置、太监宫女的重新征集引回, 各大京官重臣拖家带口的返京等等,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将陛下迎回京城。这迎可不能是随便的迎,首先必得让京城焕然一新,其次须得要京城繁荣鼎盛,再次要安排好陛下回城的一切依仗规制,最后才是派队伍去通州将陛下迎回京中。
  当然,这日子还得挑个顶顶好的黄道吉日,像七月这样的鬼月那是绝对绝对不行的!陆陆续续回到京城的礼部尚书、工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一众还活着的高官们,在嘀嘀咕咕、吵吵嚷嚷了数日,终于确定了要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将陛下迎进城。
  七月中到八月中,这一个月的时间,可把十五万征北军并京城各部中本就人员锐减的官员们累得够呛,鞑靼人虽未屠城,但毕竟烧杀劫掠了一年多,城里城外的,真真是一塌糊涂,城内人口也从原来的三十五万,锐减到不足十万人,户部尚书周大人真真是急得那一头白发都要秃了,就差拄着拐杖跑城门口去逮人上北京户口了……
  兵荒马乱一个月之后,中秋节到底还是来了。陈赟提早十五天就派了项青云带领一万征北军前往通州城去迎接御驾,及至中秋节这日的清晨,礼乐队并京中六品以下官员齐齐躬侯在京城城门之外,而各部大员、权贵高官们则悉数在皇宫午门外恭候。城内城外街道实际上早已严密控场,虽看似有百姓伏跪相迎,但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百姓也都是户部周大人查了三族三代确认了良民身份后,才敢让他们出现在街边,好做出这么个人丁兴旺的模样。
  按照规定,负责这次全城戒严和安保的本该是五成兵马司,但五成兵马司的指挥都已经死在京城沦陷之战中了,五成兵马司几乎名存实亡,故而最后陈赟还是指定了夏飞负责全城戒严和巡查,身为夏飞嫡系属下的宫城,正巧,负责的刚好是附近楼宇和街道。
  及至午时,皇帝陛下的銮舆和万人的仪仗队队伍终于从官道上浩浩荡荡地往城门口行来,城门口的礼乐队立刻吹奏了起了大周会典中规定的曲子,以迎接陛下,而所有六品以下官员则齐刷刷地低头跪地行礼,一直到整个仪仗队全部进入城中,也并未曾起身。
  赵曜坐在銮舆之中,整个人虽面带微笑地看着四周伏跪的人群,但他的全副精神其实都集中在身旁那个骑着马扮作侍卫的姑娘身上!这姑娘正用她那双亮晶晶的杏眸兴奋地打量着高大巍峨的京城城墙,好奇地打量着那跪了一地的青绿官袍的官员们,她似乎永远都是如此朝气蓬勃、神采飞扬,仿佛任何伤痛和困难都无法在她心中刻下任何印记,明明出发之前还在因为那道尚未消褪的箭疤而怏怏不乐。
  赵曜深深地吸了口气,既有些认命的无奈,也有一些因将要发生的事而产生的极度的紧张,他攒紧了挂在腰间的“定情”弹壳,内心的两个黑白小人再次拉扯厮打着出现。
  白色的小人的小指头都快点到黑色小人脑门上了,义愤填膺极了:“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如果她在这次事件中受伤了呢?如果你没能护住她呢!你太自私了,小心她知道了,一辈子都不再理你!”
  黑色小人鄙夷地扇开白色小人的手,居高临下地瞥他:“狗屁!就是因为本体老是像你这样懦弱,才到现在都没拿下那女人!我告诉你,这次只要听我的安排,我保证这次本体得偿所愿!”
  “不行!你不能这么干!”白色小人恼怒地冲上去殴**色小人。
  黑色小人一边躲,一边嘲笑:“哼,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你已经没法阻止了,死心吧!”
  ………
  就在赵曜脑内分裂的最严重的时候,忽有一阵破空之声从銮驾的上空袭来!赵曜猛然惊醒,整个人下意识地往銮驾后面一扑,直接把跟在銮驾之后骑着马还懵着的沈芊一把护住——这銮驾不同于上次那种特意为藏沈芊所制造的全部封闭的马车,而是符合规制的由六匹骏马拉着,上头定着华盖的车架,四边并没有车壁阻挡,所以,赵曜这一扑,便正好接力将沈芊也拉到了銮舆上!
  赵曜这一扑一拉,便将瘦弱的沈芊整个都护住了,与此同时,那支冲着沈芊而去的箭矢也被赵曜给挡住了,猛然扎进了他的箭头!
  “陛下!”夏飞的声音都吓劈了,几乎是尖叫出声!
  “抓刺客!”一直随行的护卫队长项青云和高齐立刻拿起背上的弓箭,对着出现在对面楼宇和塔墙上的刺客飞快还击!而整个护卫队也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往前方追击。
  沈芊抱着赵曜,一只手正好摸到了他受伤的地方,顿时整只手都沾满了血!沈芊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她抖着手抚摸着赵曜的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啊,好多血……你再忍忍,我带你找大夫,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赵曜瞧着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强忍住疼痛朝她伸手,沈芊连忙握住他的手,低头凑近他:“你要说什么?我听着,我听着呢!”
  赵曜痛得唇色惨淡,可他却依旧笑着伸手贴近她的脸庞,给她拭了拭泪,用温柔的气声在她耳边道:“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哭呢!”
  这话一出,沈芊的泪水越加汹涌,她看着怀里这个还在笑着的男人,不明白到了这种地步,他为什么还能想着这些,她哭着恼着,恨不得打醒他,可看他这样眸光晶亮、脸色惨白地躺在她怀里,她竟是连一点点气都发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男人……真的是疯了!
  就在沈芊焦急得呼喊着项青云等人,好立刻护送赵曜回宫医治的时候,那站在最近的酒楼楼顶上的刺客也看到了受伤的赵曜,他先是脸色一变,像是极度自责懊悔,可当他看到焦急反抱住赵曜的沈芊一点都没事的时候,眸光又迅速变得血红!
  杀死“妖女”的偏执已然使他彻底疯狂了,这种疯狂再次促使着他拿起弓箭,继续失去理智地往沈芊所在方向射去!
  危机乍现,沈芊全身的细胞都警惕了起来,她抱着赵曜扑到在马车地板上,那箭堪堪扎在她一掌远的地方,差一点点就能将她和赵曜扎个对穿!
  沈芊怒了!除了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她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她愤怒于这人对自己无缘无故的杀意,愤怒于他那可笑的纠缠,更愤怒于他竟敢将赵曜射伤!她将赵曜轻轻地放在銮舆车座下,避免他再次受到流矢的攻击,然而,她满脸怒容地扶着摇晃的马车站起身,从随身布包中拿出了那把枪!
  那刺客离他们很近,就在五丈远的酒楼的房顶上,赵曜憔悴虚弱的脸,他肩上大片大片的血都在沈芊面前一闪而过,她从未如现在这般想要报复一个人,想要让他去死!
  枪声震耳欲聋,连着三声枪响几乎震慑住在场所有人,于此同时,对面酒楼上的刺客也应声而倒。
  死了。沈芊抖着手收起枪,几乎就要瘫软在地,可转眸看到靠在车椅上奄奄一息的赵曜,她猛地攒紧了拳头——不,不行,她不能倒下去,再没有看到他醒来之前,她决不能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苦肉计啊苦肉计……
  作者君:一个字,俗!
  男主:管用就行︿( ̄︶ ̄)︿
  第95章 甜甜甜
  宫城被子弹击中, 直接从屋顶上轰然摔落。他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依旧用他那血红的不死心的眸子死死盯住沈芊, 有种即便是死也要将沈芊一道拖入地狱的疯狂。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机会了,被开了洞的腹部, 血流一片, 不多时, 他边彻底闭上了眼。
  而他心心念念想要除去的“妖女”沈芊,此刻正死死抓住项青云的胳膊,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帮我找大夫!求你,帮我找大夫。”
  项青云并不知道沈芊竟然扮作了侍卫一道进京了,甚至还胆大包天地跟在了銮舆的后面, 他还一直以为这姑娘尚在通州城呢!
  他忍下脑中千千万万条疑问, 拍了拍沈芊那紧张到青筋暴起的手:“我马上送陛下回宫!宫中有御医,你放心!”
  言罢, 项青云直接一个翻身坐到了车辕上, 将车夫往边上一推,自己策马,带着车上的沈芊和赵曜往皇宫方向飞驰而去。
  忽然出现的刺客,忽然响起的枪声, 忽然倒下的匪首……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面对着一切,负责戒严和安防的夏飞夏大人是崩溃且懵逼的!等他终于击退了这群刺客转头一看, 陛下已经流着血倒在銮舆中了!那一瞬,他整个人都差点吓凉了!
  故而,当项青云不守规矩地驾着銮舆横冲直撞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的夏飞根本就没来及拦。于是乎,项青云就这么一个人驾着马车,风驰电掣地往午门方向冲去,一直冲到了那群恭候在午门外的高官权贵面前,这一弄,便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好在项青云虽然马不停蹄,但远远地高声就喊着“有刺客,陛下受伤”这一句,故而陈赟等人立刻便站出来控制住局势,迅速打开城门,让马车一路进了宫中。
  沈芊跪坐在马车上,一手紧紧握住车门防止自己摔出去,另一只手则将赵曜死死环抱在怀里,外头的喧闹吵嚷,她一句也听不见,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这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赵曜中箭的位置是肩膀,依照他在军营里训练出来的武力值,箭矢飞来之时,他便已然感知到了,凭他当时的反应能力,要躲开并不是难事——但他没躲,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朝着胸口而来的箭扎到了肩膀上。
  即便是扎在肩膀上,也疼得要命,赵曜勾起苍白的唇角,偏头看了一眼自己中箭的左肩,那一片的衣裳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了,但好在血算是止住了。他默默地垂首,眸中半是无奈半是欢喜,刚刚刻意没躲开的那一瞬,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博一博她的真心,只是为了那一丝半点的可能性……他知道自己爱着面前的女人,可他如今却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在她面前,是否还能保留住任何底线?
  “你别睡……你跟我说说话呀!”沈芊见赵曜垂着头,一声不吭,便以为他昏迷过去,整个人又急又怕地一直在发抖。
  赵曜听到了她这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忍不住心疼,可又隐隐带着几分窃喜,他抬眸看向沈芊,有气无力地伸手覆在她的手上:“我没事,没有扎中要害,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
  赵曜口中说着没事,但他的姿态、语调、神情,每一个微小细节都在向沈芊传达着“啊,我不行了,我快死了,赶紧向我表白!”
  而沈芊,看着他那有气无力、失血过多,仿佛下一秒就会休克昏迷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真真是泣不成声,她这辈子就没哭得这么惨过!
  赵曜见沈芊一直哭着不说话,到底按耐不住,忍不住看向她,深情款款道:“芊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这么唤你,但我这辈子,真的想这样唤你一次……我努力地登上皇位,努力地平定战事,不过是想着,让你再不必颠沛流离,再不受他人所欺,可是,我如今才知晓,人之旦夕祸福并非位高权重就能掌控……我恐怕是无法完成自己的承诺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找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结婚生子……”
  “不!”沈芊哪听得了这个,她紧紧抱住他,眼眶一片通红,“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赵曜哪里真会这般大度,什么好好地结婚生子,若按他以往的性子,晓得自己要死了,怕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让沈芊陪他一道走黄泉路!不过,如今,他倒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狠下这个心了,但不管怎么说,别的野男人要想接近她,啊呸!想都别想!
  赵曜一边唾弃着自己这番说辞,一边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沈芊,有气无力地说着自己的“遗言”:“我爱你,到现在,这份感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但我知道……它对你来说,只是沉重而无用的负担,我也曾想过,以爱之名,给你套上枷锁,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潇洒地放你离开,做不到眼睁睁地看你爱上旁人……”
  沈芊抱着他,听着他这一字一句仿佛从心里**的话,哭得不能自已,她用力摇着头,情绪波动得非常厉害:“不……不是这样的……”
  赵曜眼见着銮舆穿过宫门,驶入大道,再有片刻就该到乾清宫了,便显然有些心焦了,毕竟等到了乾清宫,太医、宫女、太监一拥而上,这等两人独处的大好机会就没了,下次再像这种能套出面前这个傻姑娘心里话的机会不知又要等到何时。毕竟她现下是被他重伤的模样吓着了,这才有一句信一句地被他忽悠,等她待会儿冷静下来,恐怕立刻就会想到他受的这点皮肉伤,根本是死不了,待到那时,遑论让她开口说心里话,她不发脾气砸了皇宫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赵曜见沈芊迟迟不肯把那句话说出口,便咬了咬牙,再加了一把火:“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我怕是命不久矣,那些对你来说可笑又可耻的感情,马上也会随着我消失在天地间……呵,大概是上天也看不过我这不容于世的感情……也好,你不会因为我的错误,而遭受万人唾骂,这样也好……以后,你就自由了。”
  赵曜这话说得字字诛心,最重要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带那种绝望又释然、好似真正心如死灰的惨淡笑容。
  沈芊听到那几个词,什么“可笑又可耻”,什么“不容于世”,一颗心简直是被扎得血淋淋,她几乎要恨上自己,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不能早早地答应他?就因为那些世俗的眼光、就因为这些嘲讽的话语,她便害怕地像只乌龟一样缩回到自己的壳里?都是因为她的怯懦,才会伤他到如此地步……姐弟恋算什么!差五岁又怎么了!放在现代明明都已经习以为常,她总是自诩精英女性,自我感动于所谓一直勇敢地对抗封建愚昧,结果呢?那些对抗无非是因为它们不会伤害到她本人的利益!
  如今,只不过因为这段感情可能会让她从神坛坠落,可能会让她被万人唾骂,她便退缩了,理所当然地顺从了那些封建愚昧的规则!这样的她,不仅对不起小曜的满腔真情,更对不起曾经那个斗志昂扬的自己!
  沈芊终于想明白了,她低下头,深深地看进赵曜的眼里,一字一句,极其霸气地对赵曜道:“你听着,那不是什么可笑又可耻的感情,我也不在乎什么容不容于世,而你所谓的放我自由,我也稀罕——”
  沈芊的杏眸黑亮又深邃,里面闪着最耀眼也最火热的光芒,让赵曜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他紧张地屏住呼吸,忍不住伸手拽紧了她的袖子,等待着她说出决定他后半生命运的最后的审判——
  “以前是我犯蠢,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你既已向我表了白,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沈芊深吸一口气,继续霸道宣誓主权,“那句话我曾说过,但那是对弟弟,如今,我要对着我的男朋友,再说一次——只要你不食言,我沈芊此生此世,绝不弃你。”
  赵曜先是一愣,像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喜讯砸傻了,片刻后,他那锈钝的脑子终于意识到沈芊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就欣喜若狂起来,那一瞬,他甚至连肩膀的伤都不顾了,竟猛地坐直了身体,眸光灼灼地看向沈芊,急切地追问:“你说的……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答应了?答应了!”
  沈芊见他突然坐起,狠狠吓了一跳,立刻黑着脸将他按回去,仔细查看肩膀处没有更多的血透出来,她才松了口气,瞧他一眼:“是,我答应了,绝不反悔!”
  “真的不反悔……”赵曜死盯着她,一遍遍地确认,他从来没想现在这样幸福过,这种幸福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布满陷阱的幻梦,他总是害怕着下一秒就会万劫不复。
  沈芊何曾见过他如此恍惚担忧的模样,内心高兴于他对自己的真心,但更多的还是隐隐的心疼。就在这种心疼催生的一时脑热下,她忽然俯身,凑到赵曜的颊边飞快地亲了一下,随即笑眯眯地看着他:“现在信了吧?”
  赵曜……嗯,赵曜已经彻底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啦,亲啦,亲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作者君已疯。
  第96章 小白兔
  銮舆横冲直闯地进入宫内, 很快便到了乾清宫的宫门口,还没等马车停稳,便如赵曜所料, 一溜的侍卫太监立刻围上来,小心翼翼地把赵曜从銮舆中抬到了寝殿内。
  赵曜刚还傻愣愣地沉浸在那个甜蜜的吻中,下一刻就忽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了, 他连忙挣扎着起身, 一双手越过人群拽住沈芊的衣袖, 眸带祈求地看着她:“你别走……你在这儿陪我。”
  沈芊正撩起衣袍跳下銮舆,见他紧张地看着自己, 自然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会到里面陪着你。”
  有了这句承诺,赵曜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 他的唇边扬起一丝傻笑, 接着便噙着这笑,晕过去了——虽然伤不致命, 但那箭到底还是实打实地扎进了肩头, 还流了一銮舆的血,他能撑到现在,可全靠着爱情的伟大力量呢~
  赵曜被送进了内殿,内殿中早就聚集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 一见到这位新帝昏迷着被抬进来,太医们个个紧张地直冒冷汗,天可怜见, 他们大周怎得就如此多灾多难呢?不过是想搞个喜庆的欢迎仪式,结果就把皇帝搞成重伤了——造孽哦!
  这边的太医们一个两个地忙着给赵曜处理伤口、拔箭,而另一边跟着进入乾清宫外殿的项青云则有些尴尬地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宫女太监们焦急地来来往往。
  沈芊同样也站在角落里,但她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发呆,脑海中时时浮现着銮舆中的情形。她倒是不后悔向赵曜告白,但想起自己最后主动给出的一吻,还是忍不住脸上泛起绯红——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自己刚那一会儿有种精……咳,热血上脑的冲动,跟被下了降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