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寡我守定了(重生)_分卷阅读_11
  坐起身来的傅砚之愣愣看着那盘糕点,将所有的焦虑不定都压在了心底。
  明日的机会是公主为他争取来的,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公主失望。
  ☆、第十四章·不能有失
  第14章
  第二日一早,早朝刚过薛云图便派人给傅砚之送去了整套的衣裳行头,并特特从东宫借了个平日负责给太子梳头的大宫女来给傅砚之打点装扮。
  上半日下朝之后素来是圣上处理朝中大事的时候,而皇兄也要进学,想来对傅砚之的出场时间顶天也要到下午申时之后了。
  薛云图坐在妆台犹豫了一忽,不过玩了两把头发的时间就决定先不去看他。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给他更大的压力为好。
  她只在自己宫里悠闲的用着早膳,没有丝毫担心挂怀的样子。
  见公主不甚上心,乘化宫中的宫女太监们才暗暗舒了一口气。这几日公主对傅家公子的挂怀之意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也不知今日卫二公子进宫时候会是怎个情状。
  却不想薛云图难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麻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本正在兴致勃勃选着衣裳头饰的薛云图看着下首坐着的“大麻烦”,忍了又忍才忍住将手中的茶盏丢到对方脸上的冲动。
  从父皇那讨来的阳羡茶虽是管够,但到底金贵,不好这么浪费。
  暗暗瞥了刚捧起茶盏的“麻烦”一眼,薛云图淡淡开口道:“卫二公子是来喝茶的?”
  “臣不敢。”没料到会被直接呛声的卫瑜慌忙把茶杯放下,他站起身来做了一揖,“臣是来谢过公主赠茶。”
  许是起的太急,卫瑜脸上泛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抿了抿唇强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哼,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怕是扯到了伤处。
  将对方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的薛云图已笑出声来:“看来太傅他老人家依旧老当益壮,身手不减当年呐。不过些许小事,卫公子伤成这样何必辛苦跑来我宫道这个谢。”
  想起那个老顽固,薛云图的笑意也真切了三分。卫瑜的祖父卫令卫太傅,他的戒尺在明德帝少年的时期曾是支配着所有皇子伴读恐惧的东西。
  当年皇兄薨逝之后,整个卫家也只有卫太傅依旧对自己和善亲厚。也幸亏太傅在薛宁“夭折”前就已经去了,不然看着那帮辅佐薛安上位的不肖子孙大概也要生生气死。
  想起往事的薛云图神色不由冷了三分。她不待道完谢的卫瑜再说些什么,就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茶杯:“谢也谢过了,卫公子便回东宫去吧。一日未见,皇兄想来很是想你。”
  这便是端茶逐客了。
  卫瑜自打七年前入宫伴读之后就与当时还年幼的薛云图玩在一起,虽也听过一些关于嘉和公主骄纵的风声碎语,但从未亲自体味过这个小妹妹的脾气。
  第一次被如此冷待的卫瑜想起前日之事自身底气先弱了三分,他拱了拱手柔声道:“公主,臣其实是来道歉的。”
  道歉?薛云图确信前世并没有发生过这一出。她看着还是少年的卫瑜还带着青涩稚嫩的脸庞,心中突然做了个决定——如果卫瑜敢于拒婚直言心中已有所属,那她也可以大度一点不将他逼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臣前日言行不当,实属无心之举,还请公主晾怀。”卫瑜一揖到地,错过了薛云图完全冰冷下来的眼神。
  卫瑜到底还是卫瑜。一样的处处温柔,一样的没担当。那么也一样会将一生唯一的勇气用在造反上。
  “父皇的决定我本也没什么意见。”薛云图紧紧握着手中的茶盏,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尖生疼。她偏过头不看卫瑜,尽力做出娇羞的模样,“只是你当着奴才说那些话,也太过伤我的脸面。”
  她其实根本不记得卫瑜曾说过什么,不过顺着对方的话说罢了。
  为了皇兄……她得忍耐。
  卫瑜急急抬起头辩解时正撞上薛云图含笑羞怯的脸,那带着一抹红晕的脸颊让卫瑜心中一动,愧疚也更深了。想到昨日祖父与父母的话,他到底狠狠心将心头那一抹倩影深深埋藏起来。
  “臣有罪,那日实是昏了头才会在公主面前胡言乱语。”卫瑜顿了顿,脸上满是小儿女生气时的慌乱,赌咒发誓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日后定当——”
  卫瑜的诺言还没说完就被薛云图哼了一声截住了话头:“定当什么呢?不用你虚情假意的说这些。且回去好好帮我皇兄便是。”
  被打断了的卫瑜耳根发烫,喏喏应了一声。他见公主依旧偏着头不愿看向自己,到底无奈告辞。
  “你们都出去,没有本宫传召不许进来。”
  当卫瑜走远之后,薛云图依旧眺望着门外的方向,看起来倒像是离了情郎神思不属的小女郎一般。大敞的门窗迎来了夏日的骄阳,她的心却像四周的冰砖一样冷硬。
  握着茶盏的手越收越紧。
  薛云图直愣愣在那里坐了许久,直到战战兢兢的宫女前来询问午膳才回过神来。
  “去与小厨房说,多给傅公子备些温补宜人的膳食,莫湿莫燥。”薛云图收敛了神色,想了想又道,“那八宝三丝糕也记得送去。”
  知道主子心情不好的宫女根本不敢抬头,直到不经意看见公主裙摆上斑斑驳驳的血迹与坠落在裙摆旁的碎瓷时才大着胆子抬起头,继而惊呼出声:“主子!您的手!”
  嘉和公主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便是景德镇进上来的一套薄似蝉翼、轻若浮云的影青瓷。
  影青瓷胎壁之薄,力道太重便会碎裂。
  薛云图这才感觉到手上的痛意。她伸出手交给急急忙提来药箱的宫女稍作处理,轻斥道:“若有什么不该有的风声传出去,便送你们去浣衣局清闲。”
  未来驸马刚一出公主的宫室公主便弄伤了自己,这话传出去着实打脸。
  等待的时光永远那么漫长,直到金乌西坠薛云图才接到明德帝准备传召傅砚之的消息。
  本倚在贵妃榻上恹恹养神的薛云图心中一阵,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挥手召来一旁伺候的大宫女,吩咐道:“让步撵准备好,一会直接去父皇那里。”
  考教太子伴读本不该公主去的,但因着人是薛云图“举荐”的,她去了也无不可。
  当重新梳头穿戴整齐的薛云图到了明德帝的天极殿时,除了即将面圣的傅砚之外该到的都已到了——傅砚之暂居的外宫偏殿离这里实在太远,且他只能步行,自然没有住在宫中的主子们脚步快。
  才由小太监领进门的薛云图还未请安就听到了太子打趣的声音:“我就说,阿婉怎么可能不来。”
  草草向明德帝请了安的薛云图避开了卫瑜的礼,挑挑眉看向自家兄长:“好歹是我帮哥哥觅了个能人,还不许我来看看么?”
  “谁知你是看‘人’还是看‘能人’呢?”将妹妹避开卫瑜的举动全都看在眼里的薛密忍不住打趣道,“不论你想看谁,都是看的到的。”
  “胡吣什么。阿婉别理你哥哥,来跟父皇同坐。”薛云图还没说什么,爱女如命的明德帝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横了太子一眼,故意将薛云图领到身边坐下,离站在太子身边的卫瑜能多远就多远。
  被训斥了的薛密摸了摸鼻子,看着趁父皇看不见做着鬼脸的妹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盏茶时间的其乐融融之后,今日的正主终于到了地方。
  “宣,武威将军傅怀荫之子傅砚之觐见。”得到示意的赵德水一甩拂尘,传令宣召。
  “宣傅砚之觐见!”
  小太监的声音一层层的传了下去。直到传进候在殿外的傅砚之耳中。
  “傅公子,圣上有请。”
  “有劳公公了。”站得笔直的傅砚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将所有的紧张都压抑下去。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极殿的匾额,太祖遒劲有力的字体气势磅礴,几乎飞跃而出。
  傅砚之抻了抻没有丁点褶皱的衣摆衣袖,随着引导的太监大步走进了天极殿。
  不论如何,为了公主今日万不能有失。
  身着霜色云雷暗纹长袍,头戴嵌宝紫金冠的少年垂首走进殿内,恭恭敬敬跪在正中,目光钉在自己的脚尖没有丝毫偏离:“臣傅砚之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说罢便叩下头去,叩首的轻微响声像是擂鼓一般闯进薛云图的耳中。
  殿上所有的人中除了薛云图之外再无一个知道,大黎朝既定的历史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改变。
  将傅砚之略带生涩却一丝不错的礼仪看在眼中的明德帝点了点头:“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第十五章·太子恕罪
  第15章
  傅砚之依言抬起头来。
  长眉入鬓凤眸多情,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完全将边上以公子如玉著称的卫瑜比了下去。
  他今年不过十五年纪,虽然身形已然抽条,但面容仍未完全脱去孩子的圆润,算不得十足的棱角分明。眉目俊雅眼神清明,尽管五官阴柔了一些,却抵不过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凌厉气质。
  识人千百的明德帝只一眼就看破了傅砚之所有的伪装,他垂下的眼帘完全遮挡不住内心深处的鸿鹄之志。
  本对傅砚之出身有些不满的明德帝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容貌,心头的不悦也淡了些:“倒与乃父不甚相似。”
  明白底里的薛密、薛云图兄妹二人闻言几乎呛咳出声。抛去帝王的身份仅凭个人好恶,明德帝最厌弃的就是傅砚之之父傅怀荫那张脸。
  而这场本应正经非常的天子考教,就此拥有了奇怪的走向。
  一向以自己容貌为耻的傅砚之抿了抿唇,应了声“是”。他说罢又磕了个头,利索的站起身来向着薛密与薛云图请安:“臣见过太子千岁,公主千岁。”
  那边因着他礼节不全正要开口训斥的赵德水不过张了张嘴,就被薛云图的眼刀逼了回去。
  皇帝陛下身边最亲近的第一人、便是阁老也要让着三分的赵德水赵公公咽了口唾沫,在心中将这个一没身份二没来历、不知为何就得了公主青眼的傅家小子的级别又往上提了提。
  宁得罪太子不得罪公主,这是老滑头赵德水近几年来总结出的道理之首。
  傅砚之甫一站起身,因着他的相貌气度一直关注着对方的薛密就忍不住“咦”了一声,一边挥手让他免礼一边将目光偷偷递给了坐在父皇身边的妹妹。
  眼神中满是揶揄。
  目力极佳的太子只一眼就能确出,这傅砚之腰间挂着的石青色松柏荷包出自自家妹妹的手笔——那般简陋潦草的针脚整个宫中也只有公主娘娘绣的出来送的出手——若没记错这个荷包本该是自己千秋的寿礼才对!
  反被妹妹目光蔑视了的太子哼了一声,并没有将疑惑说出来,只是从心底对这个傅家的公子有些喜欢不起来。这情绪一直延续到了许多年后,在薛密与傅砚之共谱了一曲君臣相得的佳话之后依旧存在着。
  太子没发觉的是,在他听说妹妹掌掴自己伴读之前,他同样对卫瑜这个自幼一同长大的伙伴有着同样的不喜。
  这大抵就是兄长对一切可能抢走妹妹的人发自内心最朴实的戒备。
  完全领会到兄长深意的薛云图满意地打量着傅砚之。其实傅砚之身上的霜色常服也是自己亲手裁剪,本该是去年兄长的寿礼,只不过做的小了才没有送出去。毕竟宫中从无外男,就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也没法变出一身男子衣裳来。
  却不想傅砚之穿起来是正正巧巧。
  果真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就算是傅相这般天下闻名的好相貌在打扮前后也是大有不同。这般风流情貌,哪里还像当日在御花园门口被追打到头破血流的卑微庶子?
  “赵公公,给傅公子挪张杌子来。”薛云图看着傅砚之还称不上健康的脸色到底有些担忧,越过了明德帝与太子直接赐座。
  这本是僭越,但也是明德帝宫中奴才们都熟悉了的。只是这一回,一贯听话的赵德水却有些犹豫。赵德水的干儿子赵苔地脚步刚一挪动,就被干爹的一声轻咳阻了脚步。
  搬个杌子自然是小事,但这傅家小儿一坐下,整个大殿中站着可只有自己这个奴才和未来驸马爷了。
  “赵公公,还不快去么?”
  公主含笑的催促声让老滑头赵德水晃了晃神,当他偷眼看见公主虽是跟自己说话目光却看向太子那边时,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原是小孩子间闹别扭,听说晨起卫公子去乘化宫拜见公主被撵了出来,想来也是这么回事。倒是自己想的多了。
  心中大定的赵公公对着干站在角落左右为难的干儿子使了个颜色,见他麻溜搬了杌子请傅小爷坐下,低垂的目光自下而上一晃略略扫了一眼就被傅砚之的容貌震了下。
  这么一张脸就算是他这个见多了美人绝色的阉人也忍不住想多看上两眼,也难怪公主会拿这小子去气卫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