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姑娘择婿记_分卷阅读_45
  玉逸尘苦笑摇头:“我听闻她病了。”
  赵和道:“是,她最近总往外跑的太勤了些。”
  总归都是去找他的。
  赵和见玉逸尘不再言语,自己也懒得再与他多说,回铺子里下门板去了。
  玉逸尘仍在楼下站着,这浮着喧嚣的城市里嘈杂声太多,让他听不见她的喘息在何处,就算离的这样近,他仍然只能茫然的站着。
  他还是离她太远了。
  贞书足足睡了三天,端午节都过了才从床上爬起来。她身体底子好,下床喝了碗粥已经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因今日天气晴好,她在小楼一楼梳洗着,边拿青盐涮着口边开了门望外,就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蓬头垢面两三日都没有梳洗过,头发蓬乱了一头像鸡窝一样,慌的掩了门在门里偷笑着,就听玉逸尘在外间轻声道:“出来!”
  贞书忙含了几口水吐了,轻开了门缝道:“你快些走,今日可不值初三也不值十八。”
  玉逸尘拿脚抵了门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去前面铺子里拜会你父亲,他大约很想要个新女婿。”
  贞书果真吓的跳脚,拿手擦了嘴巴开了门才要说话,他已经扑过来吻上了她唇。贞书叫他吓了个半死,慌忙回头看有没有人看见。好在她起的够早,厨房里王妈妈也埋头正在干别的,并未注意到她。
  她慌的出了门将门带上,嗔怒道:“大清早的我脸都没洗,你要做什么?”
  玉逸尘道:“跟我走。”
  贞书看四周暂时无人,就怕学徒们来的时候碰到,慌的推了他道:“你先走,我一会儿梳洗好了就来。”
  玉逸尘抓了她手腕道:“不行,现在就走……”
  言毕也不由她反对,一把就拉着她跑了起来。贞书一手撩着乱发,作贼一样看四周有无人在看自己。好在他的马车并不远,就停在装裱铺门前。
  上了马车,贞书才轻捶了玉逸尘道:“要死,我爹我娘不知我去了那里,必会着急的。”
  玉逸尘笑着不言,任她捶够了才抓了她手道:“会有人替你圆谎的。”
  贞书见他仍噙着温笑一双眼不住打量自己,遮了脸道:“我都三五天未梳洗过,有什么好看。”
  玉逸尘取了她双手,自拿五指替她梳拢着头发,见她虽早起也挽着那支木簪,可见是一直戴着的。遂将她头发虚绾上用簪子固定住了,才道:“我替你梳洗。”
  贞书嘟嘴道:“你竟还会干这个?”
  说完随即后悔,他是个太监,在宫里干的就是伺候女人的行当,怎么能不会替女人梳洗。
  这一回到的,是上回他带自己来过的新院子。两人进了内院小楼,孙原早备好着香汤,玉逸尘脱了外袍,叫贞书全身剥的净光泡到浴缶中,替她散了发拿清水浇洗了,再打上猪苓揉开细细净过,然后又拿清水冲净拿干帕子包起,才半跪在外面替她搓起全身来。他本十指清瘦修长,这样缓慢而细致的替她将全身都揉搓一遍,才又拿了胰子替她打过。
  他做这事情的时候,眉间轻皱着,极度的细致,神情专注而投入,就连贞书自己,也叫他的神情打动到以为自己真有他眼中的动人一般。她本欲要问:你在宫里也是这样伺候那些娘娘们的?
  却最终没有问出口,无论他待旁人如何,与她又有何关系?这俊美温柔的太监,至少此时此刻,是她的。
  洗完了澡,他拿块大帕子将她身上包了,便抱到二楼上一间大屋子里叫她坐下。这屋子里亦铺着软厚的地毯,居中一张大床,床上软饰皆备。他将她抱在床沿上坐好,自另一侧几只大箱子上取了一堆东西过来,问贞书道:“你欲要穿那一个?”
  贞书拎起来一看,皆是肚兜,哭笑不得道:“这皆是你备的?”
  玉逸尘点头:“我叫宫中绣娘做了许多样式,够你戴得许久。”
  贞书取了帕子问道:“想必别的衣服也有?”
  玉逸尘点头。贞书自裹了帕子走到那几口大箱子跟前,见上面叠的整整齐齐皆是贴身的,随身的并家常的,外穿的衣服,又问道:“可都洗过?”
  玉逸尘道:“前日才洗了收进来。”
  贞书捡了一件家常的长衫披在肩上,将那半湿的帕子远远扔了,见另有一口箱子上摆了许多双鞋子,过去取了双鞋子过来,自坐在那箱子上往脚上套了展了展脚道:“都这样合适?”
  ☆、第78章 乐师
  玉逸尘半跪着替她扶了脚一只只试着穿过,无论绒面的,绸面的,缎面的还是绣面的,皆十分适脚。她最后选了一双上面绣着两只小绿青蛙的穿在脚上,在地上轻舞着跳了几步踮了脚问玉逸尘:“可好看?”
  她只披着一件宽大的外穿衫子,修长光滑的脖颈并深.凹着优美弧度的锁骨,与胸.前的鼓.胀皆露在外面,穿过黑.草.萋.栖.处,长衫下还有两条光滑细美的小腿。玉逸尘抱着她到了床上在她身上厮磨了半晌才道:“好看,我的小掌柜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他起身出门,不一会儿又端了那纯金箍玉的钵来,贞书如今已经习惯他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因见他手中还拿着个皮筋一样的圈子往那青玉环上套着,好奇问道:“这又是什么?”
  玉逸尘伸了指道:“硫.磺.圈。”
  他笑的有些神秘,伸手在贞书腿.间摸了摸道:“这东西怕水,若水多可就泡坏了,怎么办?”
  贞书果然上当,夹了腿道:“那还是别用它了,我只怕我管不住自己。”
  她是每回必要弄透几条帕子的。
  玉逸尘笑的不能自已,褪.身下去弄了许久才道:“骗你的,快些放松!”
  他仍用手指与唇.舌来喂.饱她,她却只能躺在床上睁眼啃着手指望床幔,任凭潮.水一波一波将自己逼疯,直到精疲力竭。等他终于爬上来拥住她,贞书才攀上他的唇吻了个够,叹道:“对不起。”
  她试了半天才找好措辞:“我知道这种事情不止是要女人喜欢,男人也应该同样欢愉才好。可是我无法取悦你,我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叫你欢喜。如果你有那样的方式,不论多难堪或者不雅,我都愿意帮你。”
  她的手又开始在他身上摩梭。玉逸尘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胸膛上压紧了道:“宋贞书,我爱你。因为爱你才愿意取悦你,取悦你即是取悦我自己,因为我爱你。你明白吗?”
  贞书摇头:“不明白。”
  他将胳膊穿过她脖子搂她到胸前,叹道:“如果你嫁给我,我便每天都这样取悦你,那将是我最大的幸福,好吗?”
  他又补上一句:“我不想等三年。”
  贞书道:“可是我的妹妹们还未出嫁,我须得先发嫁了她们。”
  她觉得身后有些绒绒痒痒的东西,似有个活物在自己头上走来走去。抬了头就见一只雪白的小狗站在头顶,见她抬头,扯长了脖子汪汪汪的叫来起来。虽只是一只小狗,神气却比大狗还要威风凛凛。贞书吓的捂了头道:“那里来的这东西?”
  玉逸尘赶了小狗小床道:“宫里的狮子狗儿,我抱了一只来给你玩。”
  原来这就是狮子狗儿。
  贞书坐起来瞧它大摇大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四处嗅着,摆手道:“当初我在五陵山中丢掉,就为着这样一只狗,我才不要这东西。”
  玉逸尘拉她躺下问道:“怎会是因为这样一只狗?”
  贞书想起当初原委,又好气双好笑,心中感慨万千,况且如今心中也将杜禹早撇开了去,是以便将自己如何在车沿上受了惊吓,如何被车辗压又如何叫杜禹救了的事情全说了一遍,只隐去杜禹真名一点,全将他说成了个长工而已。
  未了才笑道:“若说你这只狗,我自前年起两年内的好与坏全在与它,我怎还会愿意再养它?”
  玉逸尘听她说的轻巧,也知这其中的艰险肯定不可想象,搂紧了贞书在怀中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贞书也顺着他的话怨道:“所以说你送什么不好,非要给那刘璋送只狗?”
  玉逸尘道:“不过是那阵子东宫有只公.狗成日发.情,将所有的母.狗都弄怀孕了,生的小狗多不计数,我无奈之下便四处送人了几只。”
  贞书道:“你是无奈送人,刘璋为了那只狗却花了两百万文银,他言那是他的命.根.子。”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贞书以为他不会再提成亲的事,谁知他又轻挽着她头发慢言道:“我以后也不会再宿在宫中,每夜必回到这里。你每日也可去装裱铺子里当你的掌柜,只晚上到这里陪我,咱们也像寻常夫妻一样一起过日子,可好?”
  贞书虽心里知道自己该拒绝他,嘴上却不知如何出口,亦睁圆了一双杏眼瞧着玉逸尘。他又道:“前几日你生病了,我在楼下站着。我很想上去看一看,握着你的手替你擦拭体温,叫你不再痛苦。可我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你的丈夫。”
  贞书望着他眼中的真诚,鬼使神差般答了声:“好!”
  他轻吻上她的额头道:“你是我唯一的能寻到的快乐与信.仰,你可知?”
  贞书忽而忆起上月在玉府见过的那年迈歌者,又问道:“那唱歌的老人,如今好了吗?”
  玉逸尘点头:“他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贞书又问:“你怎么会成了太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虽然答应了嫁给他,可她先要了解他的人生,他成长的那部分和他愿意谈的那部分。
  玉逸尘将贞书露在外面的胳膊替她放到被窝里压紧了才缓缓讲道:“当年黑水城还在时,我祖父是那里的王,而我父亲是将要继任的储君。他们都十分仰慕中原文化,我祖父还曾派了许多孩子到中原学习中原文字,叫他们成年后将四书五经等古书皆译成西夏文在黑水城流传。我父亲深受影响,汉话说的非常好,在琴艺书法上也颇有造诣。后来北边的辽国势力渐长侵到黑水,灭了我们这西夏最后的残支,父亲作为储君外逃到中原,在京城里做了当时的皇帝宫中的一名琴师。
  我父亲与我母亲相识,并怀了我,各方疏通关系将我母亲送出宫中。因他弹琴颇得太.祖皇帝赏识,太.祖皇帝便允了叫他辞去的的话。辞别前夜,父亲或许是因喝了些酒又心情畅快,便弹了一首《广陵止息》给当时的乐者们听。因此曲曲谱秩失,曲子在中原早已失传,而父亲亦是当年在中原游学时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曲谱才能习得。这些乐者们欲要要那曲谱,便细细套了许多他的身世,他酒后吐了真言,被那些人告到当时的皇帝耳朵里去。亡国的储君在宫中,此事流传到当时国盛的大辽,他们催人来讨。当时的皇帝便将我父亲送给了当时的辽国国君。几年后,承丰帝登基,而我与母亲也被重新抓回宫中……”
  “那时你几岁?”贞书插言问道。
  玉逸尘道:“忘了。因有好心人送信及时,我与母亲逃亡了许久,可终于仍是被抓到了。后来母亲被处死,我被送宫中去了势,后来到当时东宫的身边当伴读,一直到现在。”
  所以,那时候他就被迫去势了吗?
  玉逸尘笑道:“幸好那时我还小,全忘了。”
  贞书忽而明白过来:“那唱歌的老者并那些琴师,想必就是那些坏人。”
  玉逸尘道:“正是。我父亲已经故去,他们却还可以弹琴奏乐,唱抒诗怀。”
  贞书道:“那你未免对他们也太好了些,若是我,就全抓起来杀掉。”
  玉逸尘笑着吹了她鼻尖上沾的乱发着:“所以你也是个坏人。”
  他们俩个人直睡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起身吃饭,贞书衣衫不整的出家门,此时才心急起来嗔怒道:“我回家要如何解释?”
  玉逸尘道:“你便说你去找我了又如何?反正不论你回家说与不说,这月底我就要去你家里提亲的。”
  贞书叫他说的千难万难,挑了件不太显眼的衣服换上,心思沉沉的出门坐车回了东市。才进了装裱铺,就见宋岸嵘自内间走了出来问道:“你赵叔说你一早就出了门,你去了那里?”
  贞书转了半天眼珠子才道:“不过是出去西市上逛了一回。”
  宋岸嵘见她两手空空,再者昨日病还未好今日就出去胡逛一天,也觉得她最近出去的太勤了,略带了责备道:“以后不可总是这样胡跑乱跑,毕竟这是京城,你一个人出门总是不安全。”
  贞书点头应了,回到后院小楼上,就见贞秀在楼梯口站着上下打量她。等她经过了她身边,贞秀才咬牙轻声道:“二姐姐今日出门不但衣服全换了新的,连身上都带了香气,一天到晚在外面,真奇怪你去了那里。”
  贞书回头盯住了贞秀赖皮着笑道:“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谁。”
  言毕仰高了头回屋去了。贞秀随后跟了进来问道:“你常在外面跑,可曾见过童奇生没有?”
  贞书心道童奇生常去的皆是青楼妓院,怎会能见着他。随口问道:“怎么,他出了什么事?”
  贞秀在床边坐了道:“他约莫有十来天未来过了,我去客栈找他他也退了房不住,不知他是去了那里,一无消息。”
  贞书也在她身边坐了问道:“不是说春闱完就要成亲么?他怎的还未来提亲?”
  贞秀咬牙道:“前番他总推说同年太多,要请客要吃酒顾不上,这回也不知跑去了那里,愁死我了。”
  贞书道:“既是这样,待我出门的时候替你打访打访,见了给他带个话。止他要提亲这一层,还须得他自己来,谁也无法押着他做什么。就如章瑞,如今大姐姐眼看临产,他也不知躲去了那里,我们又能奈他何?”
  两人愁眉苦脸对着叹了会气,就见苏氏走了进来道:“如今春闱完都多久了?那童奇生也总不来提亲,这可如何是好?”
  贞秀在母亲面前总还要回护童奇生:“章瑞不也一直没有去刘家庄?大约在忙吧。”
  苏氏道:“章瑞可不一样,他隔三岔五总要回来瞧一瞧,这里是他正经的家。”
  贞秀冷笑道:“是来望银子的吧?若娘不整日给他银子,你瞧他来是不来。”
  苏氏如今叫章瑞一张好嘴哄的脑子里像灌满了蜜一样,旁人说章瑞不好的话她那里能听得进去,甩着帕子出门去了。贞秀这才回头道:“无论如何,还请姐姐当个事情替我打问打问。我既认定了他,就不能叫他把我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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