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_分卷阅读_20
  这时,一张后羿面具突然映入她的眼帘,她不禁一怔。那个身着白衣,脸戴后羿面具的男子又从她心中蹦了出来。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取下了那个面具。
  她回脸一看,是司马珩。
  “夫君喜欢这个面具?”她微笑着问道。
  司马珩冲着她笑了笑,然后把面具戴在脸上。
  突然,刘意映笑容一下僵在面上,心一下狂跳起来。司马珩戴上面具之后,她才发现,他的身形简直与那白衣公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着的是一身青竹色的衣衫。
  “娘子,好看吗?”司马珩对着一脸怔忡的刘意映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这声音并不是那白衣公子的声音,那公子的声音有几分低沉,而司马珩的声音很明亮。
  “面具下的那张脸更好看。”刘意映僵硬地笑道。
  “那我还是让你看我本来的面目吧。”说着司马珩将面具取了下来,对刘意映笑了笑,然后又把面具挂了回去。
  “夫君不买吗?”刘意映讶然道。
  “不买。”司马珩笑了笑,“娘子喜欢哪个?”
  “我再看看。”刘意映看了看,一个美丽女子的容颜突然攫住了她的目光。
  那面具上绘的是姮娥,后羿的妻子。
  她顿了顿,想要伸手去拿那只面具,可是又有些犹豫。
  这时,司马珩说道:“娘子,你若拿不定主意,不如就选这个宓妃面具吧。”
  听到他的话,刘意映伸向姮娥面具的手微微顿住。
  “宓妃是雒水之神。”说着司马珩将那宓妃面具取了下来,递给刘意映,“定然与娘子一般美貌。”
  对了,怎么忘了宓妃呢?在姮娥偷吃仙药飞仙之后,陪后羿走到最后的人便是宓妃。没想到司马珩居然误打误撞,将宓妃面具给了她。
  刘意映接过面具,对着他勉强一笑,说道:“谢谢夫君。”
  司马珩笑了笑,也不再与她多说,便转身催促司马妍与司马珏姐弟俩。最终,司马珏选了二郎面具,司马妍选了瑶姬面具,然后司马珩又带着大家去买了几盏河灯,这才去了雒水。
  司马珏看见雒水中飘浮着星星点点的河灯,高兴得拍着手叫道:“嫂嫂,真的跟天上银河落九天一般好看呢!”
  刘意映望着司马珏,笑着说道:“喜欢吧?”
  “嗯。”司马珏回过脸来点了点头,“明年我们还来!”
  刘意映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
  “都过来点灯了!”司马珩在后边叫道。
  众人听了,赶紧跑回去点灯。
  刘意映自己那盏莲花灯点亮后,把蜡烛递给司马珩,笑道:“夫君,该你点灯了。”
  “娘子帮我点便是。”司马珩微笑道。
  刘意映提醒道:“夫君,这河灯可要自己点的才灵。”
  “无妨。”司马珩笑了笑,“我不信这些的。”
  听到这话,刘意映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帮他将灯点亮,然后将蜡烛吹灭,便招呼着司马妍与司马珏将河灯放在河中。
  看着河灯顺着河水慢慢飘走,刘意映叫道:“大家快许愿吧。”说罢,她双手合十,举着眉间,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司马妍姐弟也学着刘意映的模样,乖乖许愿。
  “嫂嫂,你许的什么愿啊?”司马妍望着刘意映好奇地问道。
  刘意映望着她,微笑道:“我许的愿是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大齐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听到这话,司马珩瞅了她一眼。
  刘意映对着司马妍笑吟吟地问道:“阿妍,你又许的什么愿呀?”
  “我跟嫂嫂许的愿差不多。”司马妍笑眯眯地说道,“爹娘能够身体康泰,还有嫂嫂能早日为我们家生个小侄儿。”
  听到这话,刘意映怔了怔,然后对着司马妍笑了笑:“你这丫头,怎么想到这个了?”
  司马妍仰起脸,面上是一脸清澈的笑容:“上回我与娘去庙里祈福时,我听见娘跟菩萨这么求的。嫂嫂,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小侄儿呀?”
  闻言,刘意映含糊的笑了笑:“嗯,这事,急不来的。慢慢来嘛!”说罢,她偷偷看了司马珩一眼,只见他双眼望向河中,并未看向自己。她心里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司马妍又跑去打听司马珏许的愿,谁知他却不愿意说,姐弟俩便闹了起来。
  刘意映笑了笑,也就随他们去了。她走到司马珩身边,与他并肩站在水边,看见水的河灯犹如天上繁星一般,一如昨年。她突然想到那个白衣公子,今年他还会在云记香粉铺那棵黄桷树下等着自己吗?
  “娘子,河灯放完了,我们也回去了吧。”
  司马珩的话将刘意映从回忆中惊醒。她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说道:“好。”
  他转过身,走上前去,将闹成一团的司马妍与司马珏拉开,说道:“阿妍,阿珏,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大哥,我们从同安大街那边回去吧!”司马妍上前拉着兄长的手,央求道,“听说那边更热闹呢。”
  司马珩笑了起来:“好,就依阿妍所言。”
  “阿珏,快来!我们去逛同安大街了!”司马妍对着司马珏大叫一声,两人便往前跑去。
  见侍卫跟了上去,司马珩也不着急去追他们,回身向刘意映伸出手,轻声叫道:“娘子。”
  刘意映顿了一下,然后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手放在司马珩的手中,应道:“来了。”
  司马珩回脸望着她,两人相视而笑,然后携手向着司马妍姐弟跑去的方向行去。
  一路之上,司马珩与刘意映并未说话,只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他的手,有着薄茧,略微显得有几分粗糙,但却异常温暖,让她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她想起那天在李仪韵面前炫耀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其实,她所说之言没有一丝夸张,全都是他真真实实为她做过的事。
  如果她不是昭平公主刘意映,他不是司马曜的儿子,他和她,就像现在一般,做一对普通夫妻,其实也挺好吧?想到这里,她唇边不禁溢出浅浅的微笑。
  他回过身来,看着她,唇角也不禁向上轻轻翘起。
  同安大街上,行人如织,一如往年。
  她缓缓抬起眼,突然云记香粉铺外的那棵大黄桷树一下跳进她的眼帘。忍不住,向树下寻去。可是,那里并没有像昨年一般,站着那玉树芝兰一般的年轻公子。
  此时,她心里也说不清是怅然还是失望。就算他真的还在树下,又能怎么样?她,已经不是单纯无忧的刘意映了。想到这里,她低头轻轻一叹。
  慢慢靠近那大黄桷树,过往的种种在她心中也越来越清晰。黄桷树的枝叶还是那么繁茂,可惜,他已经不在树下等她。想到在那小巷中出其不意的那个吻,她心底莫名一抽动,然后转过脸向那小巷中望去。
  突然,她的身子一下僵住了。
  一个戴着后羿面具的白色身影,慢慢从小巷中走了出来。
  ☆、第28章
  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刘意映只觉得呼吸一窒,就像一个不会凫水的人快要沉入湖底一般,完全无法喘息。她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浑身一片冰凉。
  随着那人慢慢走出小巷,他的身影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他也看着她,眼睛似乎也不眨一下。
  她定定地望着他,只见他一边走,一边慢慢将手抬起来,伸到自己脸颊边,捏着面具轻轻一用力,面具慢慢被他揭了开来。
  面具下的英俊面容完全展露在她的面前。
  在看清他的那一瞬,她只觉得像被一道闪电劈中一般,身体猛然一震,原本跟在司马珩身后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愣了愣,眼中慢慢有水气凝聚。
  感觉到她的异样,司马珩转过脸来,看着她眼含泪花,定定地望着街边某处。他眉头轻轻蹙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街边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正慢慢从小巷中走出。
  看到此人,他面色微微一变,从薄唇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张煊。”
  听到这个名字,刘意映的心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隐隐作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白衣公子居然会是张煊。她死死咬着牙,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小巷中的阴影,整个人暴露在灯火中,异常清晰。
  他缓缓走到刘意映与司马珩面前,只一脸微笑地望着刘意映,轻声说道:“公主,好久不见。”他没有理司马珩,似乎他就像一个不存在的人。
  刘意映看着他,干涩地笑了笑:“世子,你回来了?”
  闻言,他云淡风轻的一笑:“是啊,我回来了。”说到这里,他终于转眼瞥了一下司马珩,然后对着刘意映笑道,“你也嫁人了。”
  闻言,司马珩眸色轻轻一闪,然后对着张煊揖手一礼,说道:“世子,在下这厢有礼了。”
  张煊将目光慢慢从刘意映身上转了回来,对着司马珩回了一礼,说道:“司马将军,有礼!”
  “世子何时返回雒阳的?”司马珩客套地说道。
  “有几日了。”张煊淡淡着应道,然后又将脸转向刘意映,问道,“对了,那日陛下赐宴与我,公主为何没来?”
  “哪日啊?”刘意映装傻充愣。
  “前日。”顿了顿,张煊又说道,“就是你进宫探望皇太后那日。”
  “哦。”听张煊如此一说,刘意映估摸他是听刘祯提到过自己进宫之事,遂对着他尴尬地笑了笑,“那日府里还有些事,我探望母后之后,便匆匆赶了回来了。”
  “是这样啊。”张煊笑了笑:“那下回我们相聚吧。”
  “好。”刘意映点了点头,然后瞥了司马珩一眼。
  这时候司马珩对着张煊笑道:“下回有机会,在下与公主为世子设宴。”
  闻言,张煊怔了一下,随即浅笑道:“司马将军有心了。”
  正在这里,司马珏的声音在前边响起:“大哥,嫂嫂!你们怎么还未来呀?”
  听到司马珏的叫声,司马珩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应道:“阿珏,我们就来了!”说罢,他转脸对着刘意映说道,“公主,阿珏在催我们了。”
  “我知道了。”刘意映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脸对着张煊微笑道:“世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就此别过吧。”
  “嗯。”张煊应了一声,眼睛却紧紧盯着刘意映,没有一丝道别的意思。
  这时,司马珩上前一步,挡在刘意映面前,对着张煊拱了拱手,说道:“世子,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改日再会!”说罢回过身来,拉住刘意映的手,说道,“公主,我们走吧。”
  刘意映对着张煊笑了笑:“我走了。”
  张煊轻轻垂目,盯着司马珩与刘意映紧紧相握的双手,半晌,才听他轻轻说道:“改日再会。”说罢他抬起头,趁着司马珩引颈看向司马珏的时候,对着刘意映做了一个口型。
  刘意映心尖猛地一颤。她看清楚了,他那口型说的是“意映”二字。她不敢再看他,赶紧转过脸来,对着司马珩说道:“驸马,我们走吧。”
  司马珩回过脸来,对着张煊再次拱手:“世子,再会!”
  张煊回礼道:“司马将军,再会。”
  司马珩便拉着刘意映向司马妍与司马珩所在的方向追去。走了好一段,刘意映忍不住回头一望,只见张煊还在那棵大黄桷树下站着,定定地望着自己,像一尊雕塑。
  她心猛然一跳。这一幕是如此眼熟,仿若昨年她来到这里时,白衣公子就站在那里等着她。只是,昨年的她,是与他越走越近,而如今,两人却渐渐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