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颜差矣_分卷阅读_6
  唐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陆承曜,很是惊喜:“陆承曜?什么时候回国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老同学。”
  唐与高中和陆承曜同桌过两年,对这么个老同桌向来是钦佩,这会儿见到人,看着像是恨不得扑上前把人抱住,好在还是能克制,只是拉开房门:“进来坐会儿吧。”
  “……”秦依看唐与这热情劲儿,特地往门牌号看了眼,还以为走错了家门。
  陆承曜松开了握着拉杆的手,微微笑着:“改天吧,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唐与冲他挥挥小手:“好的,有空常来。”
  秦依把他爪子一把拍了下来:“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唐与嬉皮笑脸,弯腰替秦依把行李箱拉了进来:“有没有顺便帮我带点土特产回来?”
  “自己淘宝去。”秦依挥开他,侧身打量自家客厅,“你没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吧?你的房子呢?不是说找好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唐与研究所要加班,今年没能放年假。他房子年前刚好到期,房东要把房子收回给回家过年的儿子和准儿媳,他一时半会儿没找着合适的房子,刚好那几天秦依要回家过年,也就把房子钥匙留给了唐与,收留他住几天。
  秦依这套房子租的是两房一厅,锁上了主卧,还有一个次卧,和唐与也是熟门熟路的,也就无所谓他搬过来住几天,而且也乐于有人帮忙看房子。
  唐与昨天就跟她微信说已经找到了房子,秦依还以为他人今天已经搬走了,没想到竟还在,还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惊喜”,差点被吓掉了半条命。
  还好他一个人在这窝了几天没把她家里给弄得乱七八糟,秦依检查过后松了口气,就是发现唐与似乎行李还没收,转头看他:“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还在我家呢?”
  “房东那边还没收拾好,得两天才能搬过去。”
  不可抗力因素唐与也没办法,可怜兮兮地看着秦依:“反正你这有房间,你就再收留我住两天了。”
  “不行。”秦依不习惯自己家里多个男人,熟稔如唐与也不行,想想洗个澡还得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能出去就有点受不住,她推着唐与,“你去住酒店,行李可以留在这儿,人不行。”
  “不用这么避讳吧。”唐与被推得踉踉跄跄,“这又没人认识你。”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不习惯。”秦依在这点上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人已经掏出了手机,“我给你订酒店。”
  没一会儿就在小区门口的七天连锁给他订了个单间。
  唐与咬牙切齿:“抠门!”
  到底还是被扫地出门去住了酒店。
  ☆、第九章
  唐与一走整个房间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刚从温暖热闹的家里过来,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秦依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把行李箱拉进了卧房。这次行李箱确实她的了,绕了一大圈总算还是被送了回来,箱子里的衣服还是维持着她原来回去时的样子,乱糟糟的一大堆,拉开箱子乍看到时秦依是不大好意思的,原本一直不愿意去认领,除了那几套略火辣的内衣裤外,塞得乱糟糟的衣服也是原因之一,这种感觉就跟突然被人剥光了丢到人群中一样,毫无遮掩,秦依又是向来不喜欢在陆承曜面前露出自己不雅的一面的。
  如今想想也就那么回事,顶多以后见面时,陆承曜会在心里嘀咕一句,没想到之类的话,脸皮厚点也就过去了。
  秦依不知道陆承曜有没有翻过行李箱的衣服,看着像是被整理过,又像是被刻意维持原样,她摸不大准,想了想还是转身把衣服都扔洗衣机洗了一遍,不大接受得了里衣被陌生男人碰过的事实,尤其是陆承曜。
  洗完衣服时已经快一点,忙完一切人还没从离家的感伤中回过神来。
  秦依向来是恋家的人,即便已一个人在外念书七年,却总不习惯这种孤身在外的感觉,每次回去后再过来心里总免不了惆怅。
  如果说学生时代远离家人是被动选择,如今毕业了却还是选择了一个人在外漂,秦依偶尔会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她没有被生活所迫的无奈,如果非要为自己一个人孤身漂泊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也只剩下梦想了,却不是她的。
  和其他孤身在外打拼的年轻人一样,偶尔累到极致时,盯着依旧陌生的天花板秦依总忍不住怅惘,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在秦依向来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顶多悲春伤秋一会儿,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回了东城也从长假中收了心,回到三点一线波澜不惊的上班族生活中。
  秦依入睡前把年前抽掉的电话卡换了回去,sim卡刚被读取没一会儿,手机便差点被短信挤爆了,除了拜年短信就是刘科的连环扣,联系不上她人,刘科似乎快疯了。
  第二天上班时秦依被快疯掉的刘科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训来训去无非是她不该在长假关机,产品有点问题联系不上人,危机公关处理也跟不上。
  其实也算不得多大的问题,只是大年三十当天后台系统出了点问题,有个用户医院个人资料被泄露了出去,电话过来没联系上客服,人一着急就在网上大骂特骂产品,说什么*泄露号召大家别用。
  任何小事扯上*泄露就成了大事,对于一款新上市的app产品来说,尤其是同质化严重的app产品,网络上稍微有点负面的风吹草动对产品影响都是巨大的,秦依没能监控好这个事就是她的失职。
  自打进公司以来,秦依虽然是几乎把除了开发以外的事都干过来,从早期参与产品的交互设计到跟着销售四处跑医院签约,从运营客服再到现在的拉投资,这半年多来秦依几乎把各个组的事都干了一遍,忙到她差点忘了她的本职工作是品牌。
  品牌工作说多不多说不多也很多,小到一整套品牌的定位理念slogan产品介绍和vi体系的建立,大到产品功能掌控官网架构对外宣传口径以及危机公关等都归秦依负责。
  秦依当初选择应聘品牌这么个岗位其实也是看中了这个岗位对整个产品乃至整个行业的整体把控的硬性要求。
  作为品牌,写稿子是必备技能,要写出好稿子只能大量地阅读行业新闻和分析报告。秦依刚入职那会儿便是被迫使着每天大量地填鸭式地阅读任何与行业相关的新闻和行业分析报告,再试着去提炼分析,两个月的魔鬼式训练下来,秦依对整个行业从陌生到熟悉,才算是踏了半只脚进来。
  因销售那边跑医院签约的一整套宣传资料也得品牌这边负责,秦依那会儿的工作就是每天跟着产品组一起设计产品学做交互,把产品吃透了再跟着销售跑跑医院了解院方需求再去下笔,力求精准地把一整套产品宣传资料做出来。
  这半年是秦依这二十多年来过得最辛苦最累的半年,比她在实验室研究小白鼠辛苦了不止十倍百倍,一切从零开始,好在半年下来,秦依对这一行的商业模式和组织架构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很多东西已经在大脑中慢慢成型。
  秦依自认向来不是事业型的人,在她以往的生活信条里,每天做点小研究发现点新事物再吃好睡好小日子就圆满了,但半年的磨练下来,生生被逼成了工作狂人,好不容易在春节给自己放个假还运气不好遇上产品出事。
  虽然后续事情已经及时处理完,但刘科胸口那口气憋了一个春节没发泄,这会儿炮火正盛,冲着秦依狂轰滥炸了一上午总算舒坦了,挥挥手让人走了。
  秦依站着被骂了一上午心情却舒坦不起来了,节后综合征在这一瞬间达到巅峰,顺风顺水了这么二十年,平时都被家人娇惯着的,这半年来被当牛当马地使唤也没半句怨言,就因为回去过了个年就被人把过去的辛苦全否了,还千里迢迢跑过来受这气,负面情绪一上来理智就有些不受控。
  “刘总。”秦依没依刘科的意思出去,只是定定看他,“这件事确实我的问题,我引咎……”
  “辞职”两个字没能说出口,一直在办公室外侧耳听着屋里动静的许眉在这时推了门进来,涎笑着过去拉秦依,冲刘科笑嘻嘻:“那个……刘总,既然您训完了,那我和依依就先去吃饭了哈。”
  拽着秦依的手臂就使劲儿往门外拖,共事半年,许眉对秦依的性子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她年前工作上本来就有了些负面情绪,好不容易回去过个年调节调节,刚回来人还没从节后综合征中恢复过来就被刘科这么一朝打回了解放前,换谁都受不住。
  许眉真担心秦依一个冲动下辞了职,两人同期进的公司,一个负责品牌一个负责运营,难姐难妹,平时工作辛苦就靠着相互吐槽苦中作乐撑过来的,秦依一走她更是没法待。
  “刘总是啥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嘛,他就性子急说话过了就过了,对事不对人,你也别往心里去。”拖着秦依去吃饭,许眉安抚道。
  秦依自然是知道刘科没什么恶意,这件事也确实她有错在先,想要辞职的念头不是刚才才有,只是被那种气氛引爆了而已,刚从家里回来,她有点贪恋家里的温暖。
  “其实我也没怪他的意思,就是突然想回家了。”秦依低低应着,心情不大好,昨晚想了一夜没想明白选择这样的生活到底值不值,人在压力大时总难免有些逃避心理。
  在很多选择上秦依向来是深思熟虑的,惟独在半年前冲动了这么一回。
  ☆、第十章
  秦依记得当初决定放弃和研究所的签约时,唐与曾问她,以后真不后悔吗?
  她回他,有什么可后悔的,做不下去大不了回家呗。
  只是现在,秦依心里隐隐有些后悔的情绪。
  很多人在被大学摧残过四年后,还没工作就已经对专业有了倦怠感,秦依却是越研究越沉迷。整个大学和研究生涯于她而言就像在解一团麻,起初时乱糟糟的无从下手,但越耐着性子往下解,思路越清晰,解开的线条越长,人也越有成就感。
  现在的工作是却只是不停地忙不停地忙,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认可或者有半点让秦依觉得,这样的忙碌是值得的东西。
  秦依想起前几天微博上的一个热门,为什么瓜子可以嗑很久也不烦,而工作学习却不行。
  她现在就处于这种看不到反馈的漫长周期中,而恰恰在这个周期里,她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有退路的人永远拿不出那种破釜沉舟的魄力来,往前一步看不到路,后退一步却已是海阔天空,在压力与舒适的鲜明对比下,秦依承认,哪怕是在情绪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现在,她还是倾向于选择后者的,突然就不想再继续一个人待在这个城市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收拾行李回家。
  “别想那么多,刚回来都这样,先好好考虑几天。”许眉拍着她的手安抚,“吃完饭先回去睡一觉,下午我们再去恒创走走,我已经约了她们的投资专员,要是恒创的投资也拉不到,我也不想干了。这破公司摆明了任咱自生自灭的。”
  许眉对公司高层有意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挺有前景的一个项目,愣是被董事层的卡着不拨款,资金融不下来整个团队没法顺利运作,许眉年前就听到过一些风声,董事会有意撤了整个项目组,才这么卡着钱不放,现在所有事情都刘科一个人在顶着,步履维艰的还出了事,也难怪他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在这点上秦依倒是能理解刘科的压力,任谁处在那个位置上压力都小不了,尤其是像刘科这样踌躇满志地要把整个项目做起来的人。
  下午时,秦依还是和许眉去恒创走了一趟。
  恒创资本和秦依公司也还是马路头和尾的距离而已,两个大门口相聚十多分钟的路程。
  年前秦依走过恒创一趟,只是那时不知道陆承曜也在恒创上班,也也没遇上过熟人,秦依过去时倒也没别的感觉,园区和自家公司差不多大,办公楼也差不多高,除了室内装修偏商务风外与宜宁确实也没太大区别。
  如今知道陆承曜也在这里上班,秦依再次踏进来时,感觉上有些微妙。
  秦依没有陆承曜电话,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办公室,更没期待着能在这里遇上他。
  走到大厅时人事下楼把她和许眉迎进了二楼的会客室中,给两人各端了杯水让稍等便出去了,等了约半个小时会议室外才响起“嘚嘚”的高跟鞋声。
  其实将近半个小时的等待里,恒创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会任由等待的,多半是对她们的商业计划书不感兴趣的,换言之,是他们的项目打动不了vc。
  虽是如此,秦依和许眉还是在门外高跟鞋声由远而近时站了起身,会议室大门也几乎在她们站起身的瞬间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客气带笑的女声也在这时歉然响起:“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女声柔软好听,轻声慢语的,不强势,却自有一股气势在。
  这样的嗓音秦依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钟璇。
  她抬起了头,与来人四目相接,对方似乎愣了愣,唇角的笑容有刹那的僵硬,但很快被笑容掩饰了过去。
  “秦依?怎么是你?”钟璇笑容难掩,将臂弯间搁着的文件夹放下,张臂便给了秦依一个大大的拥抱。
  秦依和钟璇有半年没见了,钟璇没太大的变化,要非得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头发长了些,快及腰了,三七分的右分长刘海,刘海微斜着在耳上方打了个漂亮的大卷,及腰的长发也烫了个性感的大波卷,染上了板栗色,头发色泽很好,整个人看着明艳动人,和高中那会儿比像变了个人。
  算起来秦依和钟璇也算相识了九年了,只是不是特别熟,尽管两人高三那年同桌过一整年。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确实真的得靠眼缘,倒不是说她和钟璇不对眼缘,就是关系没亲密到能交心交肺的地步。
  高中那会儿秦依成绩好,钟璇成绩相对普通,中下水平,正常发挥勉强能考个二本的那种。
  那会儿秦依的同桌也还不是钟璇,是认识了好几年的林情沁。高三刚开学钟璇私底下找了林情沁,让她和自己换个座,说是担心考不上大学,秦依成绩好,和秦依同桌能认真点学习。
  那会儿钟璇也就坐在秦依前桌,换了位置林情沁也还是能随时回头找秦依说话,而且那会儿钟璇性格内向,都主动找她换座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也就爽快找老师给调了座位。
  这件事是半年前秦依才从林情沁那儿听来的,那时虽觉得老师突然给两人调座位有些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新换来的同桌比林情沁好学多了,人家每次回头都是捧着本高考模拟课题虚心请教,就林情沁扭转半个身体回头找唐与聊八卦。
  半年前林情沁和她说起这个事时还挺咬牙切齿的,倒不是说钟璇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纯粹不喜欢那种被利用的感觉,如果当初钟璇直说是为了向秦依身后那尊神请教课业林情沁也不会说什么就痛快给她换了,偏要搬出秦依来当借口,让林情沁现在想起还是觉得怄,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对钟璇没太大好感。
  秦依对钟璇算不上喜欢或者讨厌,除了不是特别亲密外,同桌那会儿钟璇人确实挺好的,平时有什么吃的都会顺便带她一份,去哪儿也喜欢拉着她一块,连上个洗手间也非得把她拖上,上课等她一块去,下晚自习等她一起下,吃饭拖着她一起走,外人看着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常被笑称为闺蜜,以致后来,大家看到钟璇就习惯性地问她,秦依呢?看到秦依,也会习惯性问上一句,钟璇怎么没一块儿来?
  如今一晃七年过去了,秦依和林情沁倒是成为了好闺蜜,和钟璇却反倒越来越显生疏了。
  钟璇的拥抱让秦依有点不习惯,在美利坚喝了两年洋墨水,钟璇整个人比以前活泼大气许多,见面拥抱也丝毫不显忸怩。
  许眉看到来人是秦依熟人,刚黯淡下去的心情突然又雀跃了起来,看着两人久别重逢地寒暄过后,捧着商业计划书递给钟璇:“钟小姐,您看下这份商业计划书……”
  “计划书我看过了,挺不错的。”钟璇笑着道,画着精致妆容的眉眼明媚动人,就连蹙起的眉心都好看得恰到好处。
  “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拍板权不在我这边。”钟璇有些歉然,“我得回头给领导看看。”
  “这个当然没问题。”许眉笑着道,人有些迟疑,“不知道钟小姐领导现在方不方便先看看呢,我们可以再等等。”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钟璇为难地皱了皱眉,“领导在开会,指不定开到什么时候。”
  “这样吧,等他开会结束了,我把计划书给他,争取这两天给你们答复?”钟璇补充道。
  秦依点点头:“行,麻烦你了。”
  寒暄了阵便和许眉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