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祭_分卷阅读_39
  穆皖南笑了笑,“是啊,我认识你也有十几年了。”
  她觉得不好笑,她不是他的青梅,他也不是她的竹马,十几年的时间,只是让一个少女的暗恋和隐隐欢喜终成灰。
  小城很小,走了不到两站路,就有一个颇大的婴童用品商店。乐言走进去给思思买点纸巾面霜之类的东西,穆皖南跟在她身后,看到有迷你可爱的小衣服,忍不住拿在手里看。
  “俞乐言……是俞乐言吗?”
  隔着一排货架,有年轻的少妇试探着打招呼,乐言看过去,竟然是许久不见的中学同学。
  女人好像就是这样,不管多久没见,碰到都能立马亲热地聊起来。对方挺着大肚子,看起来怀孕六七个月了,身旁憨厚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凑过来道:“叫阿姨和叔叔。”
  ☆、第55章 施舍
  大胖小子大概还不到三岁,虎头虎脑的,乖乖地叫了人,还觉得不好意思,一扭身趴回爸爸肩膀上捂脸。
  乐言一颗心都萌化了,笑着去摸他头发被剪成西瓜皮的小脑袋。
  穆皖南就一直看着她。
  准妈妈热情得不得了,瞥见他手上的小衣服,就探手过来摸乐言的肚子道:“你也有啦?过来帮小宝宝买东西?”
  乐言顿了一下,笑容淡了些,“不是,我过来帮我女儿买点东西。哪里人人都有你这样的福气,这么快又有二胎。”
  穆皖南呼吸微微一窒。
  对方笑得一脸幸福,隐隐还有些自豪,“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快的,不过有了就顺其自然嘛!医生说这胎是个女孩子,刚好凑个好字。其实要像你们这样,第一个宝宝四五岁的时候生二胎最好了,你也考虑下吧,现在一个孩子太孤单了。”
  乐言已经没了笑容,但依旧面色温和,“嗯。”
  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说好再约才分开,乐言又低下头去挑要买的东西,就像没事发生过一样。
  穆皖南高拢着眉头跟在她身后,手里的东西放下去又拿起来,像是不经意地问她:“刚才那个是你高中同学?”
  “嗯,前后排,以前很胖,现在变得窈窕又漂亮,我差点认不出来。”
  他眉头拢得更高了,心想说那也算漂亮的话,她岂不是校花?
  “孩子比较可爱。”他敷衍地说着,“不过不如思思。”
  她一哂,谁都觉得孩子是自己家的最棒,护犊子的天性使然。
  她没搭话,抬高了手去拿放在高处的幼儿奶粉,有点儿吃力,穆皖南帮她拿下来,递到她手里,“你……也跟她一样,想再生一个孩子?”
  乐言闻言转过来看着她,眼神复杂,“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抿紧了唇不答,其实他也明白这是个很危险的话题,因他与她的心结有一半是在孩子的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再有一个孩子……
  他也被自己这种贸贸然的想法给吓到了,但是刚刚在听到对方问她话的时候,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隐去的时候,他心里是真的想——他跟她可以再有一个孩子的。
  只要能抹掉那些难堪的回忆。
  可乐言只觉得讽刺,“你在暗示或者担心什么?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但我没打算这么快再嫁人生孩子。我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疼爱思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她误会了他的本意,可他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这意味着她不会立马跟那个池睿在一起吧?
  两人各怀心事,买好了东西回家,一路上也没再说过话,气氛好像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回到家里,思思已经睡好午觉起床了,坐在电视跟前看巧虎,见爸妈一起回来,还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和零食,高兴地缠着他们东摸摸西蹭蹭。
  周颂真还是做了穆皖南爱吃的豆腐酿,乐言摇头,做就做吧,反正思思也能吃。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到底是亲生父女,很多口味喜好都惊人的相似,穆皖南有许多爱吃的东西也是思思爱吃的。
  穆皖南在客厅陪着思思,过年他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做,以前还会带着工作用的电脑,随时处理公务,最近卸了职,连电脑都没带过来,倒是多了许多时间陪着孩子。
  这样也好,女儿一直就很想要他多一点的陪伴。
  乐言在厨房忙碌着,周颂真看了看她,“你跟皖南又吵架了?”
  “没有,哪有什么好吵的?妈,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们出去了一趟回来互相就不说话了,不是生闷气会这样吗?这大过年的,他难得带孩子来一趟,你就大方点儿,别跟他闹了,啊?”
  “我没想跟他闹。”乐言擦了擦手上的水,“妈,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我跟他始终不是一路人,日子过了这么久也走不进他心里去,到最后还是只能分开。我什么人都不怪,也不怨,要怪也只是怪我们没有缘分。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我们当着孩子的面还是和和气气的。”
  她有分寸,只是他靠的近了,难免会有抗拒和怀疑,总是免不了地生气。
  周颂真叹气,“已经办好手续了,不能挽回?”
  乐言摇摇头。
  老人家有些伤感:“上回到北京去,我就看出你们之间有问题,是为了安我的心才凑在一起做做样子。我女儿什么样我很清楚,皖南也是好孩子,但就像你说的,可能是真没缘分……当初是我们强求了。”
  乐言揽住母亲的肩头,“都说了不怨你们了,那时候是我自己愿意的。”
  周颂真抹了下眼角,“嗯,我还是那句话,现在你的生活你自己做主,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不要太在意别人怎么看。皖南……毕竟是思思的爸爸,分手的时候都和和气气的,以后就算为了孩子也不要闹得太难看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
  周颂真没再多说什么,本来就是已经预见到的结果,对穆皖南的态度也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吃完了晚饭,就面临今晚怎么住的问题。
  乐言他们家的房子就是比较老的那种两居室,客厅狭长,两个房间都朝南,三口之家住很宽绰,甚至老两口加上年轻小夫妻带个孩子挤一挤都是完全够用的。问题在于两个离了婚的男女还带着孩子,不能睡一张床,空间就比较难分配了。
  乐言的意思是让他去住酒店,思思留下来跟她睡。她洗完碗,收拾好厨房,把挽起的长发放下来,换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道:“市中心有四星的酒店,可以打车过去。要是嫌远的话,旁边有快捷酒店,今天应该也营业,我送你过去再回来。”
  穆皖南盯着她将长发放下来的动作,见她耳后一块白皙的肤色被细软乌黑的发丝遮住,刹那间有些微失神,没有立马接话。
  思思这时候已经由姥姥帮着洗完了澡,听到动静跑过来抱住乐言的腿,“妈妈,爸爸要到哪儿去?”
  周颂真也走过来说:“都这么晚了,还要去酒店,会不会太折腾了?”
  穆皖南也定定地看着她。
  乐言低头看着女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抿了一下唇,“家里太挤了,他住得也不舒服。”
  大家都觉得她不近人情吗?没关系,恶人她来做好了,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穆皖南挑了挑眉,“无所谓,我可以睡沙发。”
  思思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帮腔:“我可以跟姥姥睡啊,这样爸爸就可以跟妈妈睡了。”
  孩子还太小,不懂得离婚的真正意义,反正以前在家里爸爸都是跟妈妈睡的啊,她压根没想到现在是不是会不合适这种问题。
  童言无忌,但还是让几个大人都有些尴尬。
  周颂真解围道:“天都黑了,这么冷,又是大过年的,皖南怎么说也是客人,就不要把人往外赶了。言言你把沙发收拾下,只能让他将就一下了。”
  穆皖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算将就,我觉得挺好的。”
  思思也高兴,“爸爸可以不用去住酒店了。”
  女儿的贴心不是第一回感知到了,他把她抱起来,“时间不早了,小丫头你该睡觉了。”
  思思嫌弃地推了他一下,“爸爸脏,去洗澡。”
  是了,他风尘仆仆,长途奔袭赶来一家团聚,还连个热水澡都没洗过。
  俞家的浴室很小,但他洗得很舒服,换了身睡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从浴室出来,乐言正在收拾沙发,铺上了床单枕头,又套了新的棉被。
  只是那沙发太窄太短,铺上棉被就满满当当了,要再塞他这样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儿进去估计是挺困难的。
  “今晚我睡这儿?”
  他在背后突然开声,把乐言吓了一跳,“你……不是你要睡这儿的?”
  他那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真要他睡这儿也得看实际条件允不允许。
  他没回答,直接拉开被子躺下去,让她看看实际的效果。
  沙发果然是太短了,他躺平了腿都伸不直,小腿以下都完全耷拉在外头,要不然就得整个人蜷紧身体,而且绝对不能动,否则棉被就滑到地上去了。
  周颂真出来给思思的水杯里倒水,见这情形也不由皱眉,“哎,这样晚上没法儿睡啊,明天起来要感冒的。”
  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屋里没有暖气,室内室外差不多冷,夜里盖不好被子,第二天肯定得着凉。
  穆皖南坐起来,有点无辜地看着乐言。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掀了被子,“起来!”
  穆皖南以为她又会说出让他去住酒店之类的提议,好在并没有。她翻出夏天睡觉用的凉席和闲置的褥子,铺在她那间卧室的地上,把沙发上的全套搬过去铺好,有些没好气地说:“行了,今晚思思跟我睡,你就睡这儿!”
  人的脾气再好,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有孩子在,谅他也不会乱来。至于睡得舒不舒服,冷了热了,地板硬了软了,全不关她的事。
  穆家大少衿贵高傲,最好今晚睡不踏实,明天自动自发地去住酒店!
  穆皖南没有二话,只是觉得这女人现在好狠心,以前那个温柔到几乎逆来顺受的俞乐言早不知去了哪里。
  虽然这样也不错,他也不喜欢她凡事委屈自己,但心里总有些患得患失,忍不住总要去揣测她心里的想法。
  她不爱他了吗?十年的感情,说抽离就抽离,这么潇洒不带一点留恋?
  卧室里有电油丁,开起来也暖烘烘的。思思很快就在大床上睡着了,乐言陪在她身边,也背朝他的方向躺下。
  穆皖南睡不着,身体很累,但就是睡不着,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独自熬到天亮,比彻底没睡还要累。
  他偏过头去看床上的一大一小,因为角度的关系,只看得到鼓起的两团,呼吸平缓,但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乐言也没睡着。
  他想跟她说话,可又不知从何聊起,想想白天起的话题,真是糟糕透了。
  “俞乐言……”他清了清嗓子,还是忍不住叫她,“你睡了吗?”
  乐言懒得翻身,又怕说话吵醒孩子,蹙着眉屏息等他有事说事。
  他却没有了下文,大概是当她睡着了,也没再继续叨扰。
  困意袭来,乐言渐渐忽略了他的存在沉入梦乡。
  毕竟怀里抱着思思,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睡到半夜,思思大概是白天喝了太多饮料,居然尿床了。她已经是个小大人,早就懂得半夜尿急的时候要叫人,很久没尿过床了,今儿大概也是白天赶路太辛苦,睡得太沉没意识到。
  乐言也没防备,发觉的时候身下已经是一片汪洋了。怕孩子着凉,她不得不赶紧披了衣服起来给她换裤子。
  她忘了床下还睡着穆皖南,差点一脚下去踩到他的关键部位,幸亏他没睡着,一下就坐了起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