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游戏_分卷阅读_65
  真没想到,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可以乱成这样。
  他弯腰,默默地拾起地上的衣服和垃圾,还有一半滑落的被子。他用被子裹住宋妃妃,吻了吻她的发,才开始整理乱七八糟的衣服。
  宋妃妃就蹲坐在床上看着他,目不转睛。
  半晌,她说:“你还好吗?”
  金锐临整理东西的手顿了顿,片刻,他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还好。”
  宋妃妃听了就笑:“骗人,你看你下巴上的胡子,多久没刮了?还有,你瘦了。”
  金锐临哦了一声,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你呢,你好吗?”
  宋妃妃抿了抿唇,点了点头。点完头才发现他根本没在看她,于是又补了一句:“我也还好。”
  这时金锐临便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宋妃妃:“你也骗人,你气色一点都不好。”
  两个人同时沉默,忽然,宋妃妃笑了起来:“我给你刮胡子,好不好?”
  “好。”
  宋妃妃翻箱倒柜的,从柜子最里头挖出一把刮胡刀,小赵的。可是她不会用,金锐临就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下巴上凑。
  宋妃妃看着那刮胡刀在金锐临的下巴上游走,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不知为何,她就默默地掉下泪来。感受到脸上冰冷的湿意,害怕被他发现,她侧了侧脸,贴在他的肩膀上。
  金锐临看着镜子里的她,皱着眉笑。
  “哎哟。”他轻轻地叫唤一声——宋妃妃举着刮胡刀的手抖了抖,一不小心就划破了他的下巴。
  她取出酒精和棉签,小心翼翼地为他消毒。他静静地垂着眼,注视着她。
  沉默中,他忽然开口:“很想你,可最近在电视里都找不到你的身影。”
  宋妃妃的手停顿了一秒,她嗯了一声,淡淡地说:“最近很空,没什么工作。”
  他默了默,声音里充满愧疚:“对不起。”
  宋妃妃将画着可爱图案的创口贴贴在他的下巴,用指腹轻轻地按压:“关你什么事,别自作多情。”
  金锐临的眸色暗了暗,道:“我没想到,我会给你带来这样的灾难。对不起。”
  宋妃妃不耐烦地抿抿唇:“都说了和你无关,你干嘛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他静静地望着她的眸,她也静静地回望着他。蓦地,她的泪珠子便扑簌簌滚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砸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微微地抖,抬起,贴在她的脸颊上,为她轻轻地抹着眼泪。
  可她的眼眶就像开了闸的水源,不停地落泪,他心疼地眼眶都红了,凑过脸去,吻上她的泪。
  不知那样依偎着多久,突兀的电话铃响了。宋妃妃的手机卡已经拔了,响起的是家里的固定电话。这个电话知道的人不多,会打过来的只有小赵和周乾坤。
  她回过神,跑过去接电话。那一头响起周乾坤清亮的笑。
  挂下电话,她失魂落魄地站了一会儿,金锐临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宋妃妃猛一抬头,推搡着金锐临:“你快走,周乾坤要来了,你快走!”
  金锐临皱眉,握住宋妃妃发抖的手:“我们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他没有证据。”
  宋妃妃却一个劲地摇头:“不,你快走,你快走。”她焦虑地五官皱在了一起,眼睛挤成一条线,又沁出几滴泪来:“我……我害怕,你别呆在这儿,你快走,别让他看见你。”
  金锐临强势地将宋妃妃的脑袋按进怀里,他安慰地说道:“好,我走,我不会让他看见我的。”
  直到将金锐临送走,宋妃妃的心跳还跳得极快。她缓缓蹲下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冷得瑟瑟发抖,一会儿又焦急地爬起来,在客厅里胡乱地转圈走。
  最终,她跑回卧室,拾起手机,将手机卡插了回去。刚把手机打开,就跳出无数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她一一翻看,手指停留在短信的最后一条——
  发件人:王大福
  短信内容:扒皮王是周乾坤。
  宋妃妃的心又飞速地跳动,她颤抖着手指输拼音,输了几次都没输好。花了三分钟,她才将短信发送出去:你怎么知道?
  王大福很快就回了短信:杨龙说的。
  然后又是第二条:据说是运用黑客技术还是怎么的,这个我不懂,但是你大可放心。计算机这块,杨龙是高手。
  宋妃妃盯着那几行字看了许久,忽然扔下手机,拾起外套就冲门外跑去。
  虽还是下午,天却阴沉沉的,不过绝不会下雨,天气预报说会下雪,这大概就是下雪的前兆吧。
  大概是天气转冷的缘故,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是偶尔开过几辆车。宋妃妃在人行道上狂奔着,她许久没有运动,这时候突然剧烈运动,身体根本吃不消。
  可她脚下没有丝毫迟疑,明明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子里全是冷冷的空气,搅得胃都不舒服了,她依旧不作任何休息,甚至还加了速。
  直到在某个红绿灯的路口,红灯,她被迫停下。她正弯着腰,按着膝盖大口喘气,就听耳畔响起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宋妃妃闻声抬脸,停在她边上的一辆轿车便划下了车窗,露出驾驶位上周乾坤的脸:“妃妃?真的是你?”
  宋妃妃坐进车内,还冷得直打哆嗦。
  周乾坤把空调开到最大,拾起车后座的毛毯递给她:“你在外面乱跑什么?”
  宋妃妃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剧烈运动后的脸红扑扑的,她望了望周乾坤,道:“我来找你。”
  “找我?”周乾坤皱眉,见宋妃妃没用他递来的毛毯,就探过身子,主动替她盖在身上,“我不是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会过来么?你突然跑出来做什么?还有——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为什么关机了?”
  宋妃妃扯着嘴笑了笑:“你的问题太多了,好烦,我都不想回答你了。”
  见周乾坤不满意地皱着眉,宋妃妃扭过身,侧躺在副驾驶上:“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乾坤点头:“你问。”
  宋妃妃舔了舔唇:“‘扒皮王’是不是你?”
  周乾坤的眼睛眯了眯,他扭过脸,直视前方,发动车子,不说话。
  “为什么不回答我?”宋妃妃不依不挠。
  周乾坤将车子开快些,过了一会儿才道:“先吃饭。”
  他将她带到市中心一家昂贵的中餐店。快到圣诞节,店里早早地做了圣诞装饰,门口立着巨大的圣诞老人模型,天花板上垂挂着圣诞球和红色的小袜子。
  周乾坤带着宋妃妃走进去,经理立刻迎上来:“先生几位?”
  “两位,雅间。”
  经理将他们带到一间包厢里,临走前频频回头:刚才跟在那英俊男人后面的,低着头走路的,怎么那么像最近处在风口浪尖的宋妃妃?
  宋妃妃低着头坐下来,周乾坤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问:“想吃什么?”
  宋妃妃抬头,眼睛亮亮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么?”
  周乾坤笑了笑,按下服务铃,服务员立马走了进来,他说道:“来几份小炒,你们这最拿手的。”
  服务员应了声就关门出去了,宋妃妃气得都笑了:“你在回避什么?如果不是,你就直接回答不是就好了,遮遮掩掩的算什么?”
  周乾坤一边倒水一边笑:“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宋妃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以,你就是那个‘扒皮王’?”
  周乾坤倒好了水,递给宋妃妃:“你先喝点热水暖暖胃。”然后,他继续道:“如果我说我不是,你相信吗?”
  宋妃妃沉默着,定定望着他。
  周乾坤笑了笑:“你不相信,对吗?”
  他给自己也倒了杯水,道:“不是我,但那的确是我的授意。”
  见宋妃妃紧皱着眉,就跟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他心里也不痛快了:“宋妃妃,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如果你再接近金锐临,我就要使用特殊手段?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总是要做些危险的事?”
  “危险?”宋妃妃睁大了双眼看着周乾坤,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你做这种事,将别人置于危险的境地,你安心吗?”
  “为什么不安心?”他冷冷地一笑,“他是杀人犯。”
  “证据呢?你有证据吗?”
  周乾坤默了默,咬牙道:“很快,很快。”
  宋妃妃从椅子里腾地站起来,气得身子都在微微地发抖:“既然没有证据,为什么要发布这样的谣言?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你知道这样造谣会带来什么灾难?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多少人受到牵连?”
  周乾坤看着她怒气冲冲的,皱着眉道:“你先坐下,别站着。”
  宋妃妃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了。她的眼神越来越冷,心也同样,像是滑落进冰窟窿似的,冻得连跳动都缓慢了。
  她静静地看着一脸正色的周乾坤,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信仰:她从前那样崇拜,近乎奉为神的人,为何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宋妃妃不敢相信,她垂死挣扎似的,反复确认同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发布那样的消息,大周,你告诉我,好不好?”
  周乾坤沉默了几秒,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为了你。我不希望你靠他太近,他那样危险……”
  不等他说完,宋妃妃就气得笑了起来:“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她深呼吸一口气,对周乾坤道:“周乾坤,你怎么这么自私?”
  说完,不等周乾坤回复,扭身就走。
  周乾坤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心上丝丝抽疼。直到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他才拾起衣服走了出去。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群记者,围着宋妃妃狂拍照。宋妃妃躲避不及,想回身,却又被那些记者拦住。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举着话筒狂问问题,都与最近闹得很大的金锐临有关。
  宋妃妃抬着手遮住自己的脸,那群记者推搡着,宋妃妃只能狼狈地跌跌撞撞。
  周乾坤气得咬牙切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掌拍开包围圈,将手上的外套包裹在宋妃妃的身上,搂着她带出餐厅。
  上了车,那群记者便追赶不上,不过,能拍到宋妃妃,这新闻已经足够劲爆。记者很快就摄像录入,宋妃妃的新闻立马就能出现在各大电视台。
  周乾坤将车开得飞快,车内的气氛很诡异,没人说话,沉默得很。
  那车子在地上飞驰,周遭一片黑暗,入夜了,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进入了冬夜。
  周乾坤盯着前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直到车窗前飘起了飞舞的小白点,他才回过神:“下雪了。”
  *
  “下雪了。”金锐临伸出手掌,抬脸望着深黑的空,口中呢喃。
  从宋妃妃的家里出来,他坐在十字路口的公共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的正对面就是人潮涌动的百货公司,那幢高楼的壁上镶嵌着巨大的显示屏,热热闹闹的,不少人在它面前驻足,观望。
  宋妃妃的脸就这么出现在那面墙上,憔悴、狼狈、不知所措。而后,周乾坤面无表情地出现,带着她逃离喧闹。
  她是万众瞩目的国际名模,是吸引鲜花和闪光灯的大明星。
  可现在,她倒像是人人过街喊打的臭老鼠。
  金锐临静静地看着那个残忍的画面,寒冷的冬夜,也不知在那站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