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势出击_分卷阅读_42
  她打量的眼神让江亦成将注意力投向她那边,但仅是淡扫了眼,注意力又回到了江芷溪身上,追问陆心的情况。
  “我不知道。”江芷溪只是摇头,人看着有些疲惫,为自己,也为刚才惊恐失控的陆景珩。
  “她好像胸口中了一枪,浑身是血,听说她凝血机制也有问题。”江芷溪低低地说,人靠着座椅缓缓坐下。
  江亦成脸色微微一变,抿着唇没再说什么,只是紧挨着江芷溪坐了下来。
  陆然将他的反应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看的出来,是真的在担心陆心。
  她没和江亦成和江芷溪打招呼,一路上和江芷溪一句交谈也没有,一个是因为不熟,另一个可能是因为陆景珩陆心的关系,她潜意识里对两人都有些不知名的排斥,他们没打招呼,她也就没主动,只是低头看着手表,看时间一点点地流失,手术内除了惨白的灯光以及偶尔神色匆匆来去的护士,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直到东边的天空慢慢泛白,里面依然是死寂般的安静。
  陆然不知道陆心怎么样了,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她拯救不过来会是怎样一个光景,如果真有那样一个万一,陆景珩会疯的般?
  她都受不了那个结果,更何况从小教导陆心、朝夕相处的陆景珩。
  陆然阖了阖眼眸,看着外面已经大亮,动了动早已坐得麻木的双腿,侧头望向也在这边陪了一夜的江亦成和江芷溪。
  “我下去买点吃的,需要给你们带一份吗?”陆然问,肚子没饿,只是这种漫无尽头的等待和担忧恐慌让她有些吃不消,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昨晚夜太深,怕陆呈海听说陆心的事受不住,也还没敢通知他,只是等一切稳定下来后通知了陆仲谦和陆仲宣,两人都在b市,从那边开车过来至少也得三个小时,人还没到,她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一夜,迫切需要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顺便打个电话看看他们到哪儿了。
  对于陆然的客气,江亦成也礼貌地回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陆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扯了扯唇,起身下楼。
  江芷溪看着陆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半合的眼眸缓缓睁开,头还是倚着墙壁,沉默了会儿才道:“哥,你有没有感觉陆心很像小时候的宁心?”
  江亦成倏地望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吧。”江芷溪也侧头望他,“我以前就听陆景珩提到过,陆心不是他的亲妹妹,五岁才被带回了陆家,后来一直住在陆家。宁心也是五岁时出的意外,两个人名字就除了姓氏不同其他都一样,又都刚好今年25岁,血型都是b型,又刚好都有凝血功能障碍,性格上给人的感觉也像,这么多巧合……你不觉得也太巧了吗?”
  江亦成薄唇抿了抿,想到陆心那次撞到他时鼻血流不停的事,望向她:“凝血功能障碍这个……确定吗?”
  江芷溪点点头:“如果没有这个问题,他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而且……”江芷溪继续道,“我在她15岁时就已经认识她了,那时的她看着和小时候的宁心还是挺像的,只是那时我没想到这方面上来,昨晚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到了宁心……”
  说着忍不住笑了笑,她对宁心不熟,至少当年已经过了十岁的她对一个5岁的小女娃是没太大印象的,更何况还是个不太讨人喜欢总是偷偷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江亦成沉默了下来,不是没怀疑过,尤其是靠近她时会生出某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人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时,他有想过陆心是否就宁心,却从没动过去深究的念头,只是在这十多年的调查无果中,或许在潜意识里,心里早已认定她不在了,也就在冒出那一丝困惑时没有及时把握住,去深究。
  可是如今听江芷溪这么一分析,陆心的身影和五岁时的宁心越发重合了。
  深凝的视线落向长椅另一端搁着的西装外套上。
  陆景珩进手术室前将沾了血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让护士交给了陆然,陆然下去时把外套暂时搁在了长椅上。
  江亦成眉心微微一拢,一边掏出手机给尚在殷城的宁宗远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来医院一趟,一边去输液室问护士拿了些棉花,从陆景珩外套上擦拭了些血。
  陆然买东西回来时江亦成已经将陆心的血液标本送去了检测室,让宁宗远过来直接先去找医生。
  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已经感到的陆仲谦和陆仲宣。
  陆仲宣性子急,一上来也不管认不认识江亦成江芷溪,急声便问:“我大嫂怎么样了?出来了吗?”
  江芷溪循声抬头望他,虽然“大嫂”两个字让她心头刺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还在抢救。”
  陆仲宣急得拍额:“都抢救了好几个小时了,还没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陆仲谦人比较稳重,先关心陆景珩的情况:“大哥呢,怎么没看到人?”
  “他昨晚跟着进手术室了,一直没出来过,从出事开始我就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陆然心里也急,只是一个在手术台上躺在,一个在手术室里待着,急也没用。
  “昨晚到底怎么……”陆仲谦刚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眼角余光瞥见手术室门被从里面推开,拍了拍陆然的肩,“出来了。”
  赶紧走了过去。
  先出来的是陆景珩,戴着口罩穿着无菌消毒衣戴着帽子,陆然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来,声音有些急:“大哥,大嫂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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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景珩伸手摘下了口罩,神色看着很疲惫,额上密密麻麻地沁着一层细汗,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惊悚的血色。
  “她暂时没事。”沉哑的嗓音让几人绷紧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
  陆仲谦望向他疲惫的脸颊:“大哥,你没事吧?”
  陆景珩摇了摇头,拉开手术室的另一扇门,侧开身子,看着护士将病床推出,弯腰帮忙推病床,没留意到守在外面的江亦成和江芷溪。将=
  事实上,除了病床上气息微弱的陆心,他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这几个小时里在手术室里的惊险,让他的双臂还抑制不住地轻颤着。
  子弹擦着心脏而过,还差半寸就没入了心脏间,但这些都还不是致命的,致命的是她无法止住的血流速度,手术过程中一度因为失血过多休克,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心情,陆景珩这辈子都不敢再经历一次。
  如今抢救过来的陆心气息依然弱得像没有,二十四小时是危险期,只有安然度过了这漫长的二十四小时,她又醒过来了,他悬着的心才敢放下来。
  陆心被送进了高级单人病房。
  安顿好陆心后陆景珩才留意到跟着过来的江亦成和江芷溪。
  “她没有生命危险吧?”视线从床上的陆心身上移到陆景珩身上,江亦成问,私下里的恩怨再怎么样,在面对陆心的生死时,也只是先关心她的情况。
  陆景珩也没为难他,人还是很客气:“她没事,谢谢江总关心。”
  “应该的。”江亦成淡应,陆心没醒过来,他也没什么立场陪在这里,看陆心情况已经稳定了些,待了会儿便先走了。
  陆然看陆景珩面有疲色,衣服上也还沾着血,一身狼狈,劝他先回去换洗一下。
  陆景珩却是不敢离开半步,只是让陆然回去替他拿套换洗的衣服过来即可。
  陆仲宣还担心着躺在病床上的陆心,陆景珩对陆心的情况又介绍得语焉不详地,心里急,语气也急:“大哥,大嫂究竟怎么个情况,脱离危险了吗?”
  陆景珩眼眸因这个问题黯了黯:“还没有。”
  侧头望向陆仲谦:“仲谦,你替我跑一趟白山区的派出所,了解一下案子的调查进度,我现在不能走开。”
  “大嫂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被袭击?”陆仲宣皱着眉问,眼里是真的担心,怎么也无法想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陆景珩没法和他解释,陆心的身份隐藏得比他还深,有些事哪怕是至亲家人也不能随意泄露,因此只是劝他先回去休息,陆心的事先不要惊动家里其他人。
  陆仲宣知道陆景珩的性子,明明现在最该先休息的是他,但是陆心一天不脱离危险,他怕是一天也不敢离开半步,因此也就没说什么,出去给他打包了些吃的,在这边陪了会儿才回去。
  病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陆景珩扭头望向病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陆心,哪怕经过了一夜,还是无法适应这样安静没有生气的陆心。
  他在她的床前坐了下来,拉过她的右手,手掌贴着手掌,十指紧扣,拉着贴在唇边,轻轻地印吻。
  “陆心,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沉哑的嗓音从滚动着的喉结里滑出,他只能借由这种无力的低喃,支撑着自己陪她一起度过这难熬的二十四小时。
  一整天一整夜里,他就这么紧贴着她的手掌,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把两人从认识以来的所有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一点一滴地和她说。
  陆然从家里拿了衣服过来,也在这边守了一天一夜,看着陆景珩只觉得心酸,却也没有办法,除了祈祷,只能等待。
  好在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陆心终于醒了过来。
  或许是在沉睡中就听到了陆景珩的近乎祈求的低喃,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事”,视线也一直胶结在他略显憔悴的脸上,声音虽然很虚弱,陆景珩却还是听清了,握着她的手掌小心地捏紧,却又小心地不去弄疼她,只是低下头,手掌从她虚弱的脸颊上滑过,捧着她的脸,薄唇轻抵着她依然没有血色的嘴唇,细细地吻。
  “没事就好。”嗓音沉哑得似是被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吻着她的动作像在吻着价值连城的宝贝,小心翼翼而又怜惜万分。
  陆然在一边看着突然有些鼻酸,却也没有出声打扰两人。
  初醒的陆心身体还是太虚弱,清醒了一小会儿后又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下午才稍稍恢复了些,只是胸口上的伤口,在麻药褪去后开始巨疼起来,她从小就怕疼,哪怕是五岁时浑身是伤地在荆棘里钻,再从半山腰滚下来,也没有这般痛过,火烧火灼地疼,还动弹不得。
  陆景珩知道她的痛苦,却没办法替她分担半分,她没醒来时怕她醒不过来,总想她早些睁开眼,可是她醒来后又盼着她能多睡会儿,至少在沉睡中或者昏迷中,不会那么痛苦。
  多半时候在她刚清醒一会儿后他温热的手掌就轻覆在了她的眼皮上,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以着柔和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安慰着她。
  第三天的时候她慢慢适应了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也好了许多,江亦成意外地过来看她。
  看到江亦成陆心才骤然想起出事那天晚上接到的电话,电话里的事也还没来得及和陆景珩说就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两拨人所为。
  江亦成在陆心也不好说这事,和江亦成客套了会儿脸上便露出了倦色。
  江亦成也不好打扰她,劝她好好休息后就先走了,顺道去拿了两天前的陆心和宁宗远的dna比对结果。
  ☆、 第057章 .
  陆心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她术后身体恢复情况良好,没有发生过任何感染和大出血的情况,也没有出现任何后遗问题,除了刚开始几天疼得辗转难眠外,整个身体的恢复情况比预期的好很多,愈合的速度连医生都惊叹。
  从她出事以来陆景珩便每天亲自料理她的一日三餐,请了专门的营养师和医生根据她的身体状况为她调配营养和饮食,他负责烹制。
  刚开始半个月他请了长假寸步不离地在床边照顾她,每天根据营养师列出的饮食清单给她准备三餐,哪怕是后来回去上班,他在医院门口租了个小套间,每天早上提前两个小时回去给她准备营养早餐,午餐和晚餐交给过来照顾陆心的程婉宁准备,每天的饮食和营养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要求来,因此陆心虽是在伤愈期,身体却是养得白白嫩嫩的,人还长胖了些。
  陆心每天无事可做,下个床多动一下都被瞪回来,闷在床上待得无聊,揽镜自照,天天看着镜子里日渐丰腴的脸,她估计出院时整个人能胖上一大圈。
  再淡然的性子也无法容忍自己长胖的事实,陆心试图和陆景珩商量饮食的问题,能不能别再把她当猪养,陆景珩在任何事情上都顺着她的意思,惟独在吃这件事上,却是丝毫不肯让步,每顿饭应该吃什么,该吃多少,一口都没肯让她落下,非盯着她吃得干干净净。
  不止陆景珩在饮食上对她严格要求,连向来疼她的陆呈海和程婉宁也是站在陆景珩这一边,因此哪怕白天陆景珩去上班了,程婉宁和陆呈海也轮流盯着她吃。
  陆景珩是在她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后才通知陆呈海和程婉宁的,两人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虚弱躺在病床上的她,先把陆景珩狠狠骂了一顿,之后便暂时在这边住了下来,就近照顾陆心。
  陆家人对她的好让陆心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宁家人的事实,住院以来不是陆景珩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就是陆呈海程婉宁陆然或者陆仲宣轮照顾她,家般的温暖让她早已忘记了之前心心介意着的事。
  陆景珩也没刻意去和她提起,在那天晚上她泫然欲泣地告诉他,她可能只是被家人故意遗弃的,潜意识里他便希望陆心与宁家再无任何瓜葛,他见识过宁家对她的态度,在当初他陪着她送受伤的宁思回宁家时,宁家夫妇对陆心的态度一目了然,哪怕认不出站在眼前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于一个客人,那样的态度也是失礼了的。
  陆景珩不希望陆心再回到那个家里,像那次一样,像个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哪怕陆心的身份曝光,二十年的亲情缺失下,陆心再回去也未必就能容得进那个家。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陆心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也因此,陆景珩没主动和陆心提,只是如果陆心想回去,他也还是会尊重她的选择。
  凶手在案在陆景珩和陆仲谦的配合调查下,在案发一周后落了网,审讯证实,确系杜源身后的庞大利益团体所为,只是与前一天电话威胁的并非同一批人。杜源案子牵涉的人多,涉及的背景也深,盘根错节中偏偏杜源留了一手,同一条船上,为了相互牵制以自保,抱着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目的,在平日的周旋中步步为营,不动声色地留了一手,记录了所有涉案人员名单,并将其犯罪证据暗中保留了一份,记录在了那张小小的卡片上。
  杜源因陆心失手被捕,所有人明哲保身,杜源翻了船,自然是不容其他人好过,存储卡的消息不胫而走,为了自保,多少人盯着那块卡片,前仆后继为着那块卡片而来,却并非都是同一拨人。
  杜源既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存储卡里,为防止意外,自然不会明明白白地写着犯罪名录,更多的只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视频小录音或者文字,如若不然,陆景珩也无需花这么多时间去破译其中的线索,让凶手先行钻了空子。
  年初在宁思将东西塞进陆心手中时,陆景珩当时是已将东西拿了过来的,在那样的场合把那样的东西交给陆心,明显是把陆心推出去当了活靶,宁思是没这方面的意识就是存心了的。
  在之后的调查中,陆景珩也有意无意地透露过东西在他身上的讯息,这么久以来陆心都是相对安全的,除了两人吵架那天晚上,陆心意外遇袭,也因此陆景珩第一时间先怀疑了江亦成,也只有江亦成有这个时间也有这么个动机,后来的审讯中,事实确实证明江亦成脱不了干系,哪怕是出事当天晚上的威胁电话,从陆景珩目前掌握的证据里,多半是江亦成那边的人干的,他们的目的只是那块存储卡,无论如何,也不会真正伤害到陆心的人身安全。这件事陆景珩还没和陆心提起,他需要更多的证据,存储卡上涉及的线索显然暂时不能给他更多的证据。
  只是循着上面的线索拼凑分析后,这一个多月来,警方顺藤摸瓜,几乎将渗入到各个领域的黑势力残余肃了个干净,只除了明暗不明的帝新。
  陆景珩暗中提审过杜源及其他人,杜源能把所有人供出来,偏偏在帝新的问题上三缄其口,而从当初陆心偷偷植入江亦成电脑上的病毒上,并没有截获更多有用讯息。
  这一个多月来,许多层面重新洗牌,帝新依然风平浪静,江亦成也还是三不五时抽空来看看陆心。
  自从陆心受伤住院后,江亦成特许了陆心两个半月的停薪留职期,期间不时过来看陆心,嘘寒问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他受伤陆心照顾他的缘故,这一个多月来,他对她的态度,暖化了许多,黑眸里的暖意总让陆心生出些许莫名的古怪感来。